萧燕飞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惊愕明晃晃地写在了小脸上。
啊啊啊??
她以手肘撑起上半身,黑白分明的大眼瞪得圆圆。
顾非池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淡淡道:“按例,皇后的母家会得一个‘承恩公’的爵位,但是‘承恩公’……”
“太晦气了。”
“礼部拟了几个封号,奉恩公,明恩公,沐恩公……我瞧着沐恩公不错,你说呢?”
萧燕飞:“……”
重点是这个吗?!
顾非池失笑,长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身,轻轻松松地把她往上提了提,让她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上,在她鬓角又吻了吻,兴致勃勃地把玩着她柔软的手指。
“烨哥儿有武安侯的爵位了,日后,这‘侯’能不能变成‘公’,得靠他自己。”
“而阿烁那小子……”顾非池眉眼弯出一个微微的弧度,墨黑色的狐狸眼中光彩洋溢,“他应该自己能拼出前程来。”
“这个爵位给他们俩谁都不合适。”
萧烁、萧烨这两个小子不似柳家,他们有自己的抱负,也都在孜孜不懈地往前冲。
一个靠着“恩萌”才得来的爵位,只会把他们养废。
顾非池理所当然道:“所以,就给岳母好了。”。
这家伙!萧燕飞被他逗笑了,她总觉得这人人羡慕的爵位,在顾非池的嘴里就跟卖菜顺便送根大萝卜一样。
不愧是他!
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室内,连屋外那瑟瑟的寒风似乎都变得没那么冰冷了。
夜渐渐深了。
顾非池回京后,连一天也没歇,就忙了起来。
他是武人,Jing力充沛,仿佛不知疲惫般,于是文武百官也跟着忙得团团转,有了某些人的前车之鉴,那些心思浮动的勋贵官员也都吃了教训,办起事来更不敢推搪,上下一心,整个朝堂卓有成效地运作了起来。
先是定下了宁王唐修尧于腊月十三行刑,以及其他相关人等的流放日期,紧接着,顾非池又在折子上正式批复了对北狄王的处置——
腊月十三斩首示众。
当刑部韩尚书接到这道折子时,忍不住想:腊月十三?这不是和宁王处刑在同一天吗?太子爷的意思,是想让北狄王先看了宁王凌迟再死,还是让宁王先看北狄王掉脑袋后再凌迟?
谨慎起见,韩尚书小心翼翼地请示了一句:“殿下,您可要去观刑?”
“去。”顾非池淡淡地吐出了一个字。
不止他去,萧燕飞听说后也想去。
于是,到了行刑当日,就变成他俩一块儿在午时三刻准时到了午门刑场。
身着玄色冕服,头戴九旒冕,顾非池坐于高高的午门城楼上,以大景未来天子的身份出现在那里观刑。
刑场外早就聚集了人山人海的百姓,都是来观刑的,一个个群情激愤,各种痛快的叫好声此起彼伏。
而这些声音全然传不到宁王耳中。
被关押了一个月的宁王唐修尧早就已经没了Jing气神,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面黄肌瘦,他的声带被割断,伤口外翻,溃烂,根本没好好处理过。
若不是刑部生怕他活不到行刑这一日,找了大夫给他灌过一些汤药,宁王怕是早就撑不下去了。
顾非池只扫了宁王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关切地问萧燕飞:“冷不冷?再一盏茶,等行刑后,我们就可以走了。”
萧燕飞着一身隆重的太子妃大妆,端庄地坐在那里,把自己充当吉祥物。
“我有这个呢。”萧燕飞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Jing致的手炉,往他掌心贴了贴,“暖着呢。”
顾非池又摸了摸她柔软的掌心,确定她的手是热的,才放心。
下方的午门广场传来一阵喧嚣声。
萧燕飞循声望去,便见长狄王铎辰锋也被几名身着铜盔铁甲的官兵押上了刑台。
铎辰锋早不复往日的威风,蓬头垢面,那略有几分卷曲的褐发凌乱不堪地披散着,满身血污,狼狈得好似一个街边的乞丐。
萧燕飞看着看着,忽而一笑,说道:“这刑部尚书真是个妙人。”
顾非池狐疑地挑了挑眉梢。
“你看。”萧燕飞指了指下头,铎辰锋已经被押到了宁王对面,两人面对面,让他们彼此看到彼此。
“这肯定是韩尚书又在‘揣摩圣意’呢。”
萧燕飞与内阁这些阁老们也打了两个月交道了,看得出来这些朝臣总是在琢磨着上头随口的一句话有没有深意。
“韩大人估摸着是想着,”萧燕飞笑得不可自抑,“咳咳,让长狄王与宁王面对面一起死,看着彼此的下场,那就保管不会有错的。”
她故意学着韩尚书的强调说话,说着说着,自己先憋不住地笑出了声。
她一笑,顾非池也跟着忍俊不禁,眼里只有她。
“阿池。”萧燕飞忽地拍了拍顾非池的手,“他在瞪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