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亲爹后,祁元询被亲爹带着,一道去面圣了。
京师的皇子颇多,天子病倒后,政务便交由太子处理,侍疾的安排,自然也都早已分班排好了。
太子打头,祁元询跟在后头,二人面见天子后,天子将侍疾的二十二子安王与宫人们都屏退,谈起了殉葬之事。
不知道是因为天子在病中,还是他本身就预料到了此事,听到祁元询所请,天子很淡定。
如此一来,祁元询对所请之事的通过,信心就更足了。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宝钞
祁元询和太子两个人去面见天子的时候, 天子并没有对这个请令诸王、公主奉养其母疏表现出什么反应。
或者说,天子平静过了头。
老爷子没有说自己的意见,反倒是用比平时稍显虚弱的声音问了一个问题:“这是谁拟的奏章?”
祁元询抑制住自己想捏袍角的冲动, 静立在太子身后离他有半个身子远的地方:“回皇爷爷,是孙儿。”
“哦,询儿啊, 你怎么会想到这个的?”
祁元询原本是觉得此事十拿九稳的,可是天子如今平静过了头, 他却渐渐觉得有些慌了起来。
“孙儿想着, 母子天lun……”祁元询乱七八糟地胡诌了一通, 什么有了儿子以后对亲情有了新的了解, 什么自己自幼在京师与年少的诸王皇叔们交好、如今自己与父母阖家团聚、若皇叔们未来有机会奉养其母岂不美哉,还有什么公主与驸马成婚后,公主奉养其母,天家公主也能得到更好的关注, 防止驸马言行不端使公主受委屈之类的事情发生。
理由很高大上,细论起来, 其实还是有点扯的。
天子对祁元询的理由照单全收, 却抛给了他另一个问题:“朕在泉下若无人伺候, 感到寂寞了, 又该怎么办呢?”
一旁的皇太子看着天子只挑着祁元询问,还问到了这个点, 在边上不由得一阵着急。
若让皇太子来说,天子九泉之下寂寞了,那就送人下去陪他嘛, 多大点事啊!
可是换成自己这个傻儿子, 还真不一定会说出什么话来!
“皇爷爷身体强健, 如今不过是偶染小恙,何以说出这样的话来?”祁元询一开口,皇太子的心就放下了一半,总算儿子没有傻到底,但另一半的心还是悬着,得看祁元询能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况且,恕孙儿失言,皇爷爷若见到了皇祖母,怕是想不起这些后宫佳丽了。”
祁元询所说的皇祖母,自然是天子的发妻、孝慈皇后。
他这个回答自然是取了巧,但天子还就听得顺耳。
孙子赞他与发妻情比金坚,天子自然高兴,也就没继续问下去,而是转向了太子。
若说天子在祁元询这个孙子面前,展露出的面貌更多的属于祖父这个角色,那么当他在和太子对话的时候,更像是君臣对话而不是父子交谈。
祁元询说话能得天子认同,主要是因为他是天子孙子,天然就更多一份宠爱。
至于他爹,前有受宠长兄,后有受宠幼弟,能成为天子诸子中声望最隆、声名最贤者,当然是因为能力极强。
天子与太子二人交谈过程,祁元询都仔细听着,过了约莫一刻钟,两人才定下了处理方案。
不少原定殉葬的妃嫔都是诸王、公主的生母,既然太子不需要天子令其殉葬、肃清后宫,那人当然就留给他了。
可是陵寝之侧什么都不随葬,那也有失天家气度,便似后世发掘出的始皇陵一样,随葬各种类型的佣,又按照建议,陵寝附近为各大臣、妃嫔预留了随葬空间。
殉葬之事解决,后续一切工作由太子接手,写了奏疏的祁元询还是没逃过爷爷“爱的关心”。
他被天子派去主管宝钞贬值一事。
当然,这里面还有太子的意思。
祁元询这个太孙太会找事,就算最后对东宫有利,太子还是被他的胆大妄为吓了几回了。
如果放在祁元询的前世,他爹一定会送给他一个称号:熊孩子。
这回天子倒是和太子一样的想法。
天子和太子已经算是典型的政治生物了,祁元询却还没有修炼到家。
不管他的说辞有多完美,在天子和太子看来,他胡乱散发好心的次数也还是太多了,若是被儒臣把住了脉,带成了宋仁宗那种唾面自干类型、被大臣数次打脸都能忍下来的“明君”,那就是天家不幸了。
是以这两位,这回要好好挫挫祁元询的锐气。
既要挫祁元询的锐气,好生磨炼他一番,又不能磨炼坏了,让别人留下一个皇太孙不堪重任的印象,这任务自然要Jing挑细选。
太简单的不行,太难的也不行。
几番选择,最后选中了宝钞贬值一事。
这其实不是个新鲜事,宣武八年,宝钞刚发行的时候,一贯值米一石,和一贯铜钱的价值是完全相等的,可是越到后来,这宝钞的购买力就越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