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轻而易举——多么好啊!多么幸运啊!而且您很高尚,是不是?”
他的语气太古怪,太尖酸刻薄,以至于艾文脑海里那根弦终于崩断了。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跟我扯性别优势?”艾文猛然一步向前,把手里的公文包惯在霍登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那我也跟你算算。因为我是雄虫,所以我落到你手里,卷进一场恶毒的骗局。因为我是雄虫,我送给我对象唯一的礼物就是一份达兰克警戒所大礼。因为我是雄虫,我他雌父的必须像花瓶一样到处随意展示,现在还得站在这儿,听你讽刺我有多么“高尚”!你觉得这是我想要的吗?这是我自己选的吗?你以为我愿意在这儿吗?”
艾文的手往回收,公文包又直线落地,同样发出一声巨响。
“我希望。”他气得声音直抖,“我希望我从来没有生下来——从来不是雄虫。这样我的雌父就不会把我交给你。如果他知道你是这种虫,他会把我给你吗?他大概宁愿我没出壳就死了,或者直接被鬣须兽撕碎,也好过像现在这样!”
霍登两手交叉,听到这里,竟然又古怪地笑了一声。
“好孩子。”他意味不明地说,“看来您还有一件事情是不知道的呀。您的雌父一直知道我是什么样的虫——唯利是图的虫。他找上我,只是为了报复马修。他能为了马修加入旧党,又为了马修把我送去自由党,一切都是为了他的仇恨。你以为他在乎你吗?不然他干嘛试图把虫蛋砸碎,结果在得知你是雄虫时候,又不那么干了呢?”
不知不觉间,霍登已经不再使用敬语。
“他从来没有爱过你,我也从来没有爱过你。和你一样,我也希望你从来没有出生过,从来没有到我手里。我让你当机械心,本来就是为了看看,本质自私又卑劣的雄虫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我就是想看看虫性是什么样子——”
霍登越说,自己反而越激动起来,好像他的话语里还埋藏着什么,让这只虫在如此讲话的同时也内心痛苦。艾文一拍门,和他大声对吼:
“然后如果我没有通过考验,好极了!雄虫果然自私又卑劣。如果我通过了,好极了!那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被迫到这个地方来,发现我小时候多愚蠢,竟然相信你对我不是另有所图——”
“是我救了你!”霍登是真的失去理智了,竟然声嘶力竭地站在那里,和艾文隔着一张办公桌相互咆哮,幸好屋子是隔音的,不然所有其他虫都会跑上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是我让你高高兴兴地长大,然后清白无辜地站在这里指着我说我恶心!既然你这么想,那就请吧——滚出这个地方,看看你自己能干出一番什么大事来——”
他的声音突然被打断了。
并不是因为艾文又说了什么。事实上,是因为他做了什么。艾文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往眼眶上一按,再松手的时候,义眼就躺在手心。艾文抬手一扔,义眼就“砰地一声砸在霍登桌面上,弹跳几下,最后掉进了霍登的水杯里。
霍登从桌子后面腾地站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
一时满室寂静,只有那枚眼珠在水里沉浮着。
“那好吧。”艾文冷漠地说,眼眶上有一个空空的洞,“我不和你们玩了。今晚我和瑞安就走,不劳您费心。至于这个——”
他抬起下巴,示意那枚眼珠所在的位置。
“那是个信物。”艾文也讽刺一笑,“肚子里的剖不出来,就当被你和你的混蛋公司耍着玩的等价交换了。至于其他,等我回去,就把东西都拆下来寄还给你。从此以后,我什么也不欠你的,我自己会选择今后要怎么活。”
然后他看也不看霍登脸上的表情,从口袋里掏出墨镜戴上,也没拿公文包,摔门走了。
第50章
\"怎么回事?\"瑞安急切地问,“你去找霍登对峙了?……你的眼睛呢?”
“回去再说。”艾文说。
从楼上下来后,艾文的脸色极其暴怒可怕。他一进休息室,所有虫都立刻站了起来——瑞安是等了半天,其他虫是被吓得。用一只恰巧出现在休息室里的虫的原话来讲:“那只雄虫走进来,看着我们,表情活像是他要把我们所有虫都弄死”。
这话可不太公正,毕竟艾文从来没有想要弄死谁,但反正他不会再走进这栋建筑了,所以管他呢。
艾文和瑞安走出休息区,回到他们的车上,车飞快驶向宿舍。然后他们两虫沉着脸一起走进电梯,门一关上,艾文就摘下眼镜,露出那只黑洞洞的眼眶。
然后他把脸埋在瑞安衣服里。
瑞安慢慢摸了摸艾文的背。
“我也说不清楚。”艾文闷声说,“可能是他把我辞退了,也可能是我提出不干了。总之我们今晚就从这里搬出去,我会给我们找个地方——我知道很仓促。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他说话的时候,重新抬起了头。
瑞安比艾文高一点,所以从这个角度,电梯顶端的光照下来,把艾文那只空眼眶的内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