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那现在也该回来了。
为什么他那么执着于把阿尔法折腾好再送走自己呢?
艾文正冥思苦想,机甲已经从空中降落,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他赶紧站起来,然而连同瑞安在内,从机甲研究室里出来的虫们脸上没有一点喜悦的神色,反而脸色一个比一个要难看。
艾文的新倏地落了下去。
“怎么了?”他急切地问,“有什么地方不对?……它不是成功飞起来了吗?”
“它是成功飞起来了。”跟在瑞安旁边的科诺长官说,“但那不是正常的能源水平。机甲运作时里面的能量泄露的速度非常不正常,虽然能够支撑正常需求下的飞行,但仍然不足以负荷长时间的大规模战斗。”
艾文呆住了。
这回又是哪里出错了呢?
他之前已经反复检查过,确信自己没有遗漏任何重点,于是现在突然又出现这样一种状况,让他感到非常慌乱无助。突然之间他仿佛回到了再小一些,在托比亚斯家中和霍登学习的场面。霍登会给他出非常复杂的难题,在里面设下陷阱,让他绞尽脑汁地用各种方式来解决。
他自然经常犯错。
每次出现问题,霍登都会一改往日慈祥的面貌,改为异常严厉地看向他。艾文,霍登说,你不是一只普通的、可以得过且过的虫。你是我的孩子,你代表的是我的面貌,所以你必须出色。我对你有非常高的要求,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我。
即使是霍登严肃脸的时候,艾文也不会特别害怕他。
他只会重新充满斗志,回到他的小房间里,几天、一周。艾文不害怕失败,他喜欢一次次证明自己是可以让霍登满意的虫,他最后总会做得很好。
艾文相信这次也会一样。
但他还没来得及调整表情,科诺就自己继续下去了:
“当然,虽然这样讲,雄子能够做到这样已经是超乎意料地出色了。请您千万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无论结果如何,我们感谢您为我们做的一切。”
艾文:“?”
突然懵逼·jpg
他不是改造失败,还需继续努力吗?这闭幕总结陈词一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果不其然,副官接下来就充满鼓励地说:
“接下来几日,让我们的研究虫们接手就好。雄子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
艾文一点也没有被鼓励到。
在回去的路上他确实看起来像是又枯萎了,但并不是因为这一次改造失败,而是因为副官已经用那副慈祥的表情直接将他pass掉了。
而且瑞安并没有对此表示出任何异议!
好吧其实他要是表现出异议才是奇怪……
艾文仍然和瑞安坐在同一排,颠簸的时候时不时侧头看一眼瑞安,发现他也在皱眉沉思。他决定瑞安是在烦恼机械心的事情,凑过去小声问:
“我以后真的不能来了吗?”QAQ
他也不知道瑞安会给出个什么回复,只是仰着头等待着。
但艾文等得脖子都酸了,也没有得到一点回音。
他定睛一看:瑞安在走神。
的确是在走神。从他的表情看来,关于艾文之前的问题,瑞安一个字也没有听到。见他这样,艾文也慢慢转回头去,不讲话了。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一个劲儿地看窗外的风景。
并且继续想着副官科诺的话。
艾文再一次对主星上的雄虫产生了怀疑:如果他们都是按照塞尔维亚星这样的态度被环绕着长大的,那它们一只一只的该是怎样的废物啊。这念头让他起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虫族的未来已经崩塌。尽管崩塌的并不是虫族的未来,而是雄虫的。
艾文也第一次开始思考,为什么雄虫会如此珍贵。
答案来得很快:因为雄虫非常稀少,而且非常脆弱。
雄虫和雌虫之间的差别 ,究竟是与生俱来的,还是被这种诡异的呵护态度早就的?的确,他又矮又瘦,长得像个一推就倒的可怜虫,但那不妨碍他也能有雌虫中普遍的、不屈不挠的学习意志,也不妨碍他在发怒时用一根假腿把其他雌虫追得满街跑(当然这和他身上的星火技术也脱不开关系)。艾文想得头都痛了,也想不出一个完美的答案,于是改为继续看风景。
这条路就像他小时候坐在霍登车上前往诊所的路一样荒凉。天空黑沉沉的,看不到云,只有荒凉的风在外面一阵阵地吹。
没什么可看的,于是不一会儿他又开始走神了。
这回艾文想:等他回去,一定要想办法至少弄清那神秘的雄虫保护法里究竟有什么。
然后,他或许就可以明白瑞安在对他掩藏的秘密。
然后,他或许可以更加清楚地明白自己是谁,以及等自己离开塞尔维亚星,又该以怎样的新方式继续生活。
正当艾文想到这里时,车恰到好处地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