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和雌虫,只是性别分工上有区别,我不知道后面有那么多的东西。” 艾文的表情非常苦恼,“是因为在托比亚斯星的必须是雌虫,霍登才不告诉我吗?但我迟早会知道呀。”
瑞安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我觉得他很坏。”艾文继续,“他什么都不告诉我,然后把我扔在一颗陌生星球上,毫无防备地面对这些事情。你觉得呢?”
瑞安说:“我昨天看了您的体检,应当明天就可以启程了。”
“我听说他们还没有开始安装机械心。”
“是的。机甲阿尔法太久没有投入使用,他们在进行最后的检查和维修,以及核对端口是否能够正确接入。您想念您的雌父吗?”
艾文没有对他生硬的话题转折进行任何评价。
他看了瑞安一会儿,忧郁地说:“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见到他。”
如果霍登想,他可以随时联系到艾文,但这话瑞安没有讲出来。他平白认为它会让艾文伤心。
与此同时,艾文也自圆其说:“说不定他会突然出现。你知道吧,有时候他会那样,就神出鬼没的。”
瑞安松了一口气,“说不定呢。”
“我觉得去主星也挺好的。”艾文开始玩自己的手指,看得出他在努力克制住那些机械零件不挪到不该去的地方,因为手套中的零件显然在光滑的外皮下蠕动,“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艾文说完就看着自己的手。
里面的零件动得太厉害,几乎要把手套撑破了。他干脆摘下一手手套,又摘下另一只,把它们搭在一旁。寂寞的机械臂立刻伸展开,像一条破破烂烂的河一样涌出来,垂在地上,盖住了他们从门口出去的必经之路。
艾文又想了想自己刚刚出口的话:开始新的生活。
他必须开始新的生活,因为他已经无法忍受回到托比亚斯星。一想象陶德和其他小伙伴对着他谦卑地叫“雄子”或“您”,艾文就感到非常悲伤,他宁愿让他们相信自己死在了塞尔维亚星。
这也让他产生一个感觉,即即使他回去托比亚斯星,他也再也无法回“家”了。
艾文看到那条手臂河轻微抖了抖。
然后他转过脸,发现瑞安也在凝视着它。
“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艾文决定问一问。
瑞安回过神来,“什么?”
“就是,”艾文组织语言,“你突然感觉这个世界不是你熟悉的世界了。你一直相信的事情全都被打乱,你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瑞安叹了口气,“艾文,所有虫都是这样的。”
“包括你吗?”
“包括我。”
“那你会怎么办?”
“我会做我该做的事情。”瑞安低下头,琥珀色的眼睛因为光影而显得非常暗,好像变成了深褐色。
艾文追问:“那什么是该做的事情?”
“所有虫都有属于他们的身份。”瑞安很耐心,“每个身份都有一套自己的运行规则。”
艾文“哦”了一声。
“你的身份是什么?”过了一会儿,他问。
“是士兵。”
“你不是少将吗?”
“所有少将都曾经是士兵。本质上,至少塞尔维亚星的少将和士兵没有区别。”
“那我是什么?”
“您是雄虫。”
艾文把机械臂收回来了。他瞪着瑞安:“为什么我的身份是雄虫,你的就是士兵?照这个逻辑,你不应该是雌虫吗?”
“雌虫有太多种了。”
“而雄虫只有一种?”
瑞安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斟酌如何回答“是”而不让艾文太过惊愕。
“我不明白。”艾文说。
“等您到了主星,您会明白的。”
“可是为什么呢?是谁制定了这些规则?”
“我也不知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要遵守它呢?”
“因为它是正确的。”瑞安试图让他理解,“雄虫非常稀少,也因此非常珍贵。所以专门制定出一套保护他们绝对安全,让他们以更好的状态生活是必须的。”
“可机械心也很珍贵。”艾文反驳,“照这个理论,你们难道不应该把它装进玻璃盒子里供起来,旁边放上鲜花和巴洛克音乐吗?为什么你们还要把它放进机甲里发射到空中去?”
这回换成瑞安沉默了很久。
“我也不知道。”他又重复了一遍,“有时候,即使是少将也不会弄清楚所有的东西。”
他的语气让艾文感到有点不安。
艾文沉默片刻,决定转移话题:“你刚刚说,我们明天或许就可以启程了。”
“对。”
“你会亲自送我吗?”
“……对。”
瑞安的语气非常平静,因此艾文没有多想,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