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跟你们一起去,但不参加战斗,只是在一边看着,算我违反军令了吗?”
众虫面面相觑,好像之前完全没想过还能这样钻空子似的。
“应该……不算吧?”卡鲁斯非常不确定地说。
“我也觉得不算。”艾文被一阵报复的快意蒙蔽了头脑,非常轻快地解释道:“是这样。如果我不主动攻击气角蝠,它们只会注意到携带武器的你们。而我站在一边,最起码也要在临走前看看它们真实地是什么样的。再说,你们刚刚也讨论过,气角蝠奇特在战斗方式特殊,但总体并不像鬣须兽那样残暴。以我的能力,就算不幸招惹到一只,难道还不能自保吗?”
他这段话其实漏洞百出。
但虫们相互看看,全部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好吧。”卡森说,“那那天你过来和我们会合,然后就站在一边看着吧。不过还是要记住:安全第一 。”
第15章
猎杀气角蝠的小队是第二天清晨走的。那时候瑞安早已醒来,坐在他的办公处整理军务——至少他的副官是这样认为的。
副官所不知道的是,瑞安同时也在暗中准备需要交接的工作,这样等他送走艾文,再回联邦上军事法庭的时候,塞尔维亚星的一切都会继续顺利运作。当然,他还没有对副官透露口风。他准备找一个更合适的时机再说,最好等一切尘埃落定、最起码这一轮异兽chao过去后再说。
“谢谢你,索lun。”他对他的勤务兵说,“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索lun出去了。瑞安继续准备交接材料,却长长地叹息一声,慢慢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猎杀气角蝠的小队是为了艾文前往的。他的交接也是为了艾文的出现带给他命运的一系列变动。无论如何他都不得不想到艾文,并且心里感到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尤其在想到以下两点的时候:
其一是很久很久以后,艾文就会得知,即使不是出自他的主观意愿,的确是他的存在将瑞安送上了军事法庭。
其二是在那之前,瑞安在艾文生命中扮演的唯一角色也不过是不近虫情的挫折。
这样会在“其一”发生之后,令艾文感到好受一点吗?
瑞安并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对此该想什么。
因为至少对于他这样的虫来讲,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怎么样”,而是不论你想不想,你都会怎么样。
瑞安突然想到,自己留守塞尔维亚星已经很多,很多年了。
塞尔维亚星的虫也会休假,但除非有特殊缘故,否则他们最远也的度假场所也不过是同样荒芜的托比亚斯星。他们不回去主星,因为和瑞安一样,大家大多是战争孤儿。
那并不是什么抵御外敌的战争,而是联邦成立前的虫族内战。
在几十年前,联邦还不是联邦,而是由皇权主导的地方。最后帝国覆灭,联邦成立,而在大大小小的内乱之中无数虫失去生命,又有各派别分分合合,最终形成两派不同阵营。一派是没落的旧贵族,并不指望能够重新光复皇权,却仍然希望维持住自己旧日的荣耀;另一派由内战前的平民革命军成员主导,以设立主星上的各大企业为立身根本,永远在试图将旧贵族派彻底打压下去。
两派间的斗争无休无止,一个故事没有结束,已经有无数个新的故事开启。
联邦成立不足百年,许多设置并不圆满。
战争结束,在其中家破虫亡的孤儿们没有虫权,也无力改变命运,只能被动地任由联邦安排。其中零星一两只雄虫被收养,忘记了过往;而雌虫则大多进入军校,随后被派遣到荒凉的边界星上,终日和异兽与孤独为伴。
除了婚姻,雌虫没有其他渠道跨越阶级。
而没有雄虫会和身份低贱的雌虫结合。
在联邦,出身和性别决定了唯一的命运。
瑞安突然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和艾文如今差不多年龄,还在军校读书的时候,大家还会偶尔放假去城里一日游。
他们都是非常年轻的雌虫,还抱着一丝只要足够优秀和努力,就不会一毕业就被发配塞尔维亚星的幻想,每一只虫都生气勃勃。他们坐星轨电车到距离军校四个小时车程的城市里去,恰逢一场大雨。不同于军校军营里的矮栋建筑,城里到处都是高楼大厦,期间各类投影令虫眼花缭乱,到处都是闪烁的小光灯。他们去看电影,然后去街上散步,买一些军雌们在他虫刻板印象中不会感兴趣的小玩意儿。最后他们计算好校门关闭的时间,急急忙忙赶下一班星轨电车回去。雨已经听了,地上一汪一汪积水,倒映着明亮的紫蓝色天空。
这就是瑞安对主星繁华的全部印象。
另一部分印象来源于他们每周都要一同收听的播音广播。联邦从未停止过研究星火技术,试图将它们应用在虫体身上,然而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成功过。瑞安记得内部新闻里被打码的实验体照片。照片上的雌虫半边身子是造型奇特的义肢,直直地看着镜头,表情呆滞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