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确定哎。好像从记事起就有了,应该是霍登刚把我捡回来的时候换上的吧。”
瑞安立刻捕捉到关键词:“捡回来?”
艾文点头:“是的!小时候他还跟我说我是他一个虫搭出来的,后来才告知我真相。据说我小时候全家被暴徒洗劫,其他虫都死了,只有我被扔在乱坟岗里,被鬣须兽啃得不成样子,只剩一口气了。霍登把我捡回来,哪里缺了,就用机械把哪里补上。”
霍登告知真相时讲得摇头晃脑、绘声绘色。描述完,还非常恶趣味地补充了一句:
“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
艾文看了看自己,表示:啊,那还真是挺惨的……
对于自己的悲惨过往,艾文是毫无记忆的,而当你对所有悲惨的事情没有切身感受的时候,乐观就变得非常容易。
虽然四肢虽然多多少少不是原装的,但关键是炫酷又好用啊!
但瑞安显然不这么认为。
艾文瞅了瞅满脸写着“真是个小可怜儿”的瑞安,突然警觉意识到自己可能一不留神卖惨卖过了。
他补救似的说:
“不过我自己是真的没什么印象啦!日常生活什么的完全没有问题,而且霍登每年开车带我去旧城诊所里做体检,我各方面指标都正常。啊,不过说到这里,今年的体检还没做……一般是过完生日后的几个星期,不过我既然在这里,可能再推迟一点点也没有什么。”
瑞安原本听他讲话,现在突然想起来:“对了,也应该给你再做一个检测。”
“什么检测?”
“机械心突然和你的身体无缝相连,中间的反应有可能给你的身体增添其他负担。”
“哦。”艾文一脸空白,“那就做吧……等我们落地之后就去吗?”
“不必。”瑞安起身,“星舰上就可以。”
—————
艾文乖巧躺在检查仓内,尽可能不动声色地四下观察。以往体检都是霍登开车带他去的。他一年只有这么一次离开小镇的机会,因此每一次都坐在副驾驶,整只虫几乎糊在窗户上尽可能地多看。尽管往往并没有什么可看的:两只虫坐在霍登用来拉零件的大卡车上,轰隆隆地穿过一望无际的荒野,除了枯草和苍白的车道外一无所有。
随后等艾文失去兴致昏昏欲睡,他们会再次进入城镇的范围。霍登在郊区停车,带着他步行前往某家三无小诊所。步行的路途非常远,但霍登不许艾文使用滑轮。
最后他们会见到诊所的主虫,即艾文记忆里除自己以外唯一的眼罩虫。眼罩医生会和霍登交谈,随后艾文被领进破破烂烂的诊室,任由眼罩医生用一堆破破烂烂的仪器给他进行全身检查。最后医生会敲敲他的膝盖,表示一切良好。
然后他们会在诊所里住上一晚。
之所以每年都挑选生日后的时间去,是因为这里的城镇比霍登艾文的住处要稍微繁华那么一点点,因此体检也可以被当成小型庆祝。第二天早晨艾文会早早醒来,像撒欢的狗一样扯着霍登满大街转悠。于是要么两只虫一起去看一场电影(其实每年都是那几部,霍登每次都会中途打呼噜),要么去五金店淘宝,要么去给艾文买花纹棍棍儿糖。总而言之,他们最后总会满载而归。
为了安全,机械臂会把艾文轻轻固定在躺位上。他在自己能够得着的范围小心翼翼抚摸着使用了有一定年头但仍然Jing致高级的检验仓,情不自禁地在黑暗里叹了口气。
以前的生日流程是「开车去很远地方的诊所」——「体检」——「打道回府」。
今年的生日流程是「坐车去很远地方的码头」——「在飞船上体检」——「打道回府(?)」
这么一想,好像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艾文一边思考,一边听着周围声音一阵滴滴滴乱想。最后他被机器自动吐出来,恢复自由,头晕目眩地坐起身,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瑞安赶紧扶住他。
“检查结果还要有一会儿才会出来。”他说,“你先休息一下吧。”
休息的意思是,瑞安为他准备了不同口味的营养剂。
艾文目光扫过标着「甜」「咸」「微辣」的营养管,陷入了沉默:“……”
然后在瑞安鼓励的目光里,尝试了「微辣」。
五分钟后,艾文悲愤地站在盥洗室里,止不住地擦眼泪。
“塞尔维亚星的口味这么重吗?”他悲伤地问,“这是「变态辣」吧!”
他洗完脸出来,小圆脸通红通红,眼睛水汪汪,看起来更像个小可怜儿了。
果然是个娇气的小孩儿。
瑞安又感到一阵愧疚,“抱歉。可能是塞尔维亚星气温很低的缘故,大家都非常习惯这种口味的营养剂。我想着也算是我们那里的特殊食物,没想到……”
“没关系。”艾文摆手,瓮声瓮气地说,“其实细,细品一下,还挺……阿嚏!”
他脸色更红,赶紧重新跑回去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