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个角度,换条路线,这题简单得?小学生都会解”
她一说,这群百思不得?其解的理工男瞬间眼睛冒光,凑上来问:“怎么做?你看懂了?”
“对?啊明寐,快给?我?们讲讲”
“你看看他又画图又摆弄,半天啥也没搞出来”
明寐从小就擅长理工学科,因为很喜欢那种攻略难题的成就感?,更?喜欢在大家还都抓耳挠腮的时候自己却易如?翻掌的装逼劲
她看着这帮男同学求知若渴的神色,勾起?嘴角,仰下颌,Jing神力充足时狐狸眼会盈着自信而傲气的光
明寐伸手,“笔来”
身边男同学跟侍从似的递笔到手里,明寐转身,把上一位同学写的东西框起?来留下,长发荡着黑色的尾浪
她的眼神从容,字迹漂亮飘逸,难题在手中迎刃而解
原本在课间有些嘈杂的班级一点点安静下去,到最后,她在台上解,大家在台下记
听着背后的那些讨论和写字声,明寐越写越来劲,眼里的光愈发旺
以前怎么不知道,在学校还能这么有意思
……
手机被随意扔在地板上,毫无前兆开始震动时惹得?木地板引起?一阵共振,把原本不大的震动声音波及得?更?吵耳朵
突如?其来的噪音,划破了房间原本的安静
景淮身上的褐色背带裤留着色彩不一,深浅区别的颜料痕迹,是平时画画就会穿的工服
他握着画笔偏头,瞥了一眼手机上亮着的来电人,半晌,又扭回头去调色,就那么随它振动,置之不理
手机振了一遍,停了,过去十几秒后又开始闹腾
电话打到第三遍的时候,景淮一抬手,直接把画笔投进水桶里,扑通一小声溅出来,然后俯身过去捞过手机接通
他把手机开免提,放在一旁小凳上,语气轻悠悠:“什么事”
对?方没有因被怠慢而产生任何情绪,语气尊敬,“小景老师,景老请您过阵子回一趟家,为下半年?的巡展准备”
调色板上静置了一大坨纯白?颜料,景淮盯着手里这纤尘不染的白?,口吻散漫,连伪装都懒得?:“父亲巡展,跟我?有什么关系?”
对?方一时语塞,明显不知道怎么把这不能捅破窗户纸的事说清楚,“您……”
“小景老师,这是您父亲对?您的认可”
“他不知道吗?现在外?面的人都批判我?的画没有灵魂,只会炫技呢”景淮笑了,低沉笑声细碎又愉悦,继续说:“父亲驰骋艺术界几十年?,我?怎能让他到了收穗的年?纪也被称为炫技之人啊”
助理沉默了,被他这笑眼刀子噎得?没话说
随着电波的沉默,景淮也一点点淡去笑意,唇角勾着,眼却冷得?吓人
一滴血红的颜料坠入纯白?,蔓延,污染了这片粹
他拿起?手机关掉扩音,放到耳畔
景淮扬起?喉结,缓解长时间绘画的僵硬,喟叹半声笑道:“你直接告诉他吧,我?不会再给?他画了”
“哪怕放弃所有,我?也没关系”
“张助理,你知道吗?”他缓缓睁眼,看着自己面前的东西,话中意味深长,“因为我?现在,在做很重要,更?重要,最重要的事”
“人总得?不管不顾这么活一次,对?不对??”
说完,景淮直接挂断电话,然后随手把手机关机丢掉,手机在光洁的木地板滑出一段距离后停下
偌大的,经过改造的画室重新归为平静
他盘着腿坐在地板上,周围零落着颜料,水桶,各类工具画笔
时间交由他支配,传声的介质被限制,藏在家里的这件画室仿若是他为自己打造的溺水鱼缸,不许他人观赏,也拒绝所有拯救
景淮把调色盘放在地上,双手搭在膝上垂着,略有弓腰,缓缓抬头,仰望着面前这副巨大的还未完成的作品
窗外?一束光投下来,从画布顶端射下来,像施舍于他眸中的天光
巨幅画布下,弓腰坐着的人略显出渺小
景淮仰着头,与画中浸在色彩轮廓中的人对?望,目光愉悦又惝恍,像个舍命的,病态迷恋的,虔诚的信徒
……
傍晚时分,明寐上完了今天所有的课往学校外?走
睡得?好就是不一样,半天紧锣密鼓的课程上下来竟然没有任何疲惫,反而跟教授们讨论到了更?多有用的东西
冬季天黑得?早,刚五点半,外?面天边就昏黑了,路边的街灯早早亮起?,学院路周围热闹拥挤
路灯的光是昏黄色的,灯下推小卖车的大叔手里的烤地瓜显得?成色更?好,冒着诱人的热气
石板路上迎接着所有人脚下鞋底踩出的乱音,敲打着这个季节的干燥,等?待着震响雨雪的那天
明寐吸了吸鼻子,才发现自己这外?套没有帽子,想着要么买条围巾,要么换个羽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