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谜进入誓言屋是自愿、也是无奈,天真不知道他向誓言屋许下什么心愿,至少在当时是裴谜愿意用一辈子的自由去换取的,可是多年后的今天,对自由的嚮往让他不想再受誓言屋束缚。
立下誓言后,万一违背誓言,后果不单单是死亡那么简单,裴谜身为誓言屋的员工,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因此他晓得觉对不能破坏约定,既然如此,唯一的方法就是让那一纸契约化为乌有。
裴谜身处其中,无法亲手毁了契约,更不能让十三和元奇凛发现他的意图,天真的出现让他兴起一个念头,天真多次出入誓言屋,始终没有与誓言屋交易,加上裴谜私心对他颇有好感,元奇凛看起来对天真也相当有兴趣,正合裴谜心意,于是想在他身上赌一把,试试天真这名突然闯入的外人是不是真的能破了誓言屋的局。
天真寻找多年都没能找到食人鬼,自然怀疑裴谜是否能找到兇手,他问:「你打算怎么找食人鬼?」
「我有我的门路,不方便告诉你。」
「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相信你?」
「是你的话,我能给个优惠,你可以等我查出食人鬼之后,再帮我解除契约。」
裴谜的提议听起来十分划算,天真连订金都不需要支付,等收到成果再付款即可,不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裴谜的条件这么诱人,背后必然有更大的风险,天真又问:「如果我答应了,我要怎么做才能解除契约?」
裴谜咧嘴一笑,说:「用新契约抹除旧契约。」
天真觉得裴谜十分可笑:「那我何必跟你交易?直接跟誓言屋交易、让誓言屋找出食人鬼不就行了?」
「因为代价不一样。」
「代价?」
「我在誓言屋工作八年,经手无数的契约,能抓到誓言屋拟契约的逻辑,虽然心愿和誓约都是由客户提出,不过誓言屋会判断两者是否符合等价原则,合格者才能成立契约。」
裴谜向天真说明,依他的观察,誓言屋的判断标准有三,第一,心愿实现难度越大、誓言强度也会相对提升,譬如他曾接待过一名客户希望誓言屋帮忙改头换面,立下的誓言只需要每天行走一万步即可,而另一名客户要求死去的孩子起死回生,代价则是必须每天亲手割下一块身上的rou自己吃下。
第二,与别人相关的誓言相较只与自己相关的誓言来得更难,同样是治疗伤病,许愿治疗别人或治疗自己,需要立下的誓言强度也不同。
天真说:「这些我大概也猜到了,那第三呢?」
「还挺聪明嘛。」裴谜伸手想触摸天真,天真立刻躲闪,裴谜看着扑空的手掌、自讨没趣。
「第三呢?」
裴谜收手,接着说:「第三,与血族相关的心愿,尤其是纯血族,属于最难等级。」
「这么说,有纯血族光临过誓言屋?」
「誓言屋的客户什么来歷都有,有心愿未了的都能成为誓言屋挑中的客户,血族也不例外。」
天真反应快,问:「你是次血族,我许愿替你销除契约难度也比一般人类大,我也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没错。」
「那我更没有理由跟你交易,再去向誓言屋交易,这不是反而增加了我的难度吗?」
「在食人鬼是人类的前提下,的确如此。」
裴谜镇定自若又胜券在握的态度使天真感到诡异,裴迷今天来这里提出交易邀约,他是个聪明人,这些问题他不可能没想过,他这么有把握,天真只想到一种可能性……。
「杀我弟弟的食人鬼……是纯血族吗?」
裴谜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因笑意而瞇成一条线的双眼看着极为邪恶,有了这个猜测后,天真突然变得激昂,儘管当年有人猜测食人鬼可能是血族,可血族已经消失多年,天真也一直将它当作记者用来作噱头的把戏,今天裴谜指称食人鬼为血族、甚至是纯血族,让深埋在天真内心多年的恨意再次沸腾……。
「你有什么证据认定食人鬼是纯血族?」
「食人鬼犯下多起案件,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跡,你不觉得奇怪吗?」
天真灵光一闪,质问:「你刚才说血族也会成为誓言屋的客户,难道食人鬼曾经与誓言屋交易过?」
天真的拳头死死握紧,手臂上的青筋肿胀地彷彿随时会炸裂开来,如果食人鬼请求誓言屋抹去所有犯罪证据,为何警方迟迟抓不到食人鬼、为何裴谜肯定食人鬼是纯血族,一切疑问就说得通了,也许元奇凛正是知情人,才会刻意接近、用一种戏耍的态度与天真相处。
「我话就说到这里,要不要跟我交易,你自己决定,下次我来听你的回覆。」裴谜语带保留,让天真摸不清他说的话是否是实话或者是请君入瓮的说词,裴谜朝天真的肩膀拍了两下后,走向门口,开门后,扔下一句:「你家的门锁太不牢靠了,要是有坏人闯入侵犯你,那就不好了,还是换一个吧。」
天真没有回头,恨意攻心的他此时气势万钧,没了刚才被调戏的羞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