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半月后,我老感觉脑子昏沉沉的,待我想起纳月留下的新月草薰香已是两日后,庆幸我那日身上的物件一样未丢,圆木盒被当成我的随身之物好好被收着。
双手紧握着圆木盒,它是我最利的一把刀,能助我杀了巴夏王,更甚者,能一箭双鵰一併除了尽冬,只是此刻利剑尚不可出鞘,用上新月草前,我得确保他们真的服下了长生丹药,他们作梦都想不到那所谓的长生药才是我的杀手鐧。
巴夏王与尽冬聪明反被聪明误,认定我私藏于银簪中的毒药是我孤注一掷的手段,我早早便清楚所有身外物都有被识破的风险,我们两方本就是生死仇人,我带进王宫的一切他们不会不逐一细查,所以那银簪实际上更像是障眼法,好让我真正的意图悄然侵蚀他们。
昔日在神殿我学习过医理,虽说没拿得出手的本事,医书药典倒是看了不少,其中有关新月草的记载令我印象深刻,不单因它稀有难寻,更因它奇异的药效。
新月草作为一种香草有安眠静心、舒气养肺之效,相当适合製成薰香,但它却藏着另一种可怕的效用,当新月草碰上了某种药草,它将成为一道引线、诱发出杀人无形的无解之毒。
我思来想去,仍想不出如何探听巴夏王是否服用了长生药又不引起怀疑,考虑多日,我决定请人相助,于是我再次找上了扎坦桑,她与我同样赠恨着巴夏王,恨意将我们紧紧联系在一块儿,在对付巴夏王这件事上,她是我最可靠的盟友。
「世上竟有此等神奇之物,简直闻所未闻。」扎坦桑听我说起新月草一事,连连发出惊叹。
「青冥族传承千年,神殿中的藏书一度多达百万册,所载之事自然包罗万象,可惜全让一把火给烧了。」
「照你说新月草算是药引、能诱发毒性,那真正的毒物又是什么?」
「书中所记该物名为『极乐果』。」
扎坦桑眉间一皱,问:「极乐果?那是什么?」
「极乐果是种外型与青梅颇为相似的果实,一般用以调养虚寒体质,说不上罕见,却因生长于峭壁而不易採摘,我有幸得到了一些。」
或许是命运使然,朝云谷周围的山壁上正好长着极乐果,当隐隐和暗卫採来极乐果,我心中随即有了一计,生活于朝云谷的族人之中亦有人略懂医术,庆幸的是无人知晓极乐果能製毒,我花了数月调製极乐果药粉,期间我总以温养身子为由打发隐隐和立果等人的询问,我看得出他们并不全然相信我的说词,但也信任于我、不再追问。
扎坦桑拿起桌上装有新月草薰香的圆木盒,跃跃欲试的笑容洋溢脸上,「只要言燁服下极乐果,再点上这薰香,便可取他性命了。」
「不错。」
「言燁几乎日日来我这儿,我随时都有机会用上新月草薰香,问题是他的饮食素来有专人把关,我们如何让他食用极乐果?」
「他近来身体如何?」
对于我的提问,扎坦桑略为不解,但依旧回答:「这几个月每况愈下,白日昏聵、寝不安眠,他身旁的太监也说吃喝日渐少了。」看来先前言羲让太医做的手脚有了成效。
「我会放出风声说他大限将至,届时他必会请参天塔中祭司问卜,我曾请族中擅于卜卦者算过他今年有一大劫,一旦他信了,长生药便是他的救命浮木。」我虽不擅长占卜,但参天塔中祭司不少,过去巴夏王就常让他们卜算国运,他太过篤信苍穹神力,这也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我不明白,你设局确保他服用长生药岂非助他?」这扎坦桑长着一张天妒之顏,脑子反应却慢得很。
「长生药中暗藏极乐果之毒。」我直言。
扎坦桑一听双眼睁得像铜铃大,一副计谋得逞、志得意满的模样,她讥笑道:「言燁杀了这么多人追求长生,最终死于长生药,死得应该、死得应该。」
「你身份特殊,这段时间要烦请你帮着打探巴夏王动向,一旦他服下长生药,立即告知我。」
「好。」我俩相视而笑,期盼着大仇得报之日尽早到来,扎坦桑将薰香还给了我,讚扬道:「你真厉害,步步为营地佈下这么大一盘棋,不像我只能靠着别人、什么都做不了。」她或许不睿智,可那股无畏的勇气却非常人可比。
「别低看自己,没有你我也走不到今日这一步。」
「你是如何将极乐果混入长生药的?长生药一向由尽冬Cao手,你和他积怨已深,他肯定防着你,莫非你买通了他身边的人?」扎坦桑好奇一问。
我摇头,「我不会把赌注押在一个外人身上。」
「那是?」
我握紧了圆木盒,深叹一口气,这个祕密我藏了许久、从未说予人知,隐隐、立果亦被矇在鼓中,要说知情者大概仅有芳魂殞落的纳月了吧,她聪慧细心又时刻在我身旁,她能察觉也是情理之中,要说这王宫内谁最聪颖,不是言羲、更非巴夏王或尽冬,而是那猗桐宫中的掌事宫女百里纳月。
我望着一脸狐疑的扎坦桑,第一个念头是守口如瓶,可不知怎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