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日,宫中歌舞昇平,彷彿世间从未有过不幸之事,早晨尽冬送来好酒好菜、在我房中冷嘲热讽一番,随后才让巴夏王唤去参加筵席。
我内心极为忐忑,忧心今晚隐隐和言羲的救援行动是否能顺利,我站在窗边望着天,从天明望到黑夜,不知怎么的,我老觉得心头空落落的,隐约有种不安与恐惧。
立果替他们卜了一掛,说是大吉、定能顺利救出族人,她的卜算一向准确,我根本无需多虑,可就是这没来由的心慌更让人手足无措。
已过丑时,王宫依旧热闹,漫天烟花照亮了夜,曾经我也期待烟花的绚烂,而今我懂得即便是再平凡的夜、再漆黑的天,只要有人真心相伴在侧,那便是最灿烂的景色。
终于,我等来了一个人,当敲门声响起,我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似乎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该开门、门后的消息不该听。
我久未回应,那人怕招来旁人,故轻声道:「锦尘大人,主子派我来报信。」
我认出那是方旭的声音,这一刻我几乎确信那不安成真了,照计画,隐隐救出族人后即会同言羲回宫、亲自向我回报结果,隐隐从不走正门,当敲门声传来,我便猜到来的人不是隐隐……。
为何隐隐没来?莫不成……。
不!不会的!隐隐不会有事,一定有事耽搁又怕我等不到消息着急,所以才让方旭先行一步,一定是这样。
拖着沉重步伐,我走向房门,一开,方旭立马进房关门,他今夜随言羲去了天牢,瞧他身上无伤,我拼命说服自己隐隐没有遇到危险、隐隐一切安好。
「如何?」唇间颤抖,不知方旭是否听出我的心慌。
「天牢中青冥族人悉数救出,已由青冥族暗卫接手护送至安全处。」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他们被囚禁了六年,我们终于将他们救出来了,朝云长老您看见了吗?我没有辜负您的信任,我履行了承诺,想像着他们在朝云谷自由生活的景象,我不禁喜极而泣。
再等我除掉巴夏王和尽冬、言羲继承王位,青冥族就可以重回日光之下、光明磊落活着了,我们失去的,终会一点一点找回来的。
「可是……。」方旭的一句可是将我从美好臆想中拖回现实。
我挣扎了会儿,鼓起勇气问了他:「可是什么?」
「逃离天牢后,半途突然冒出一波守城军追击,苏隐隐为替大家断后,搏斗中身中数刀,虽将追兵全数歼灭,眼下却不知所踪,据现场打斗痕跡推断,疑为坠河。」
听了方旭所言,我的脑中剎那空白、耳中仅剩刺耳的轰鸣,脚步一时不稳、踉蹌撞在了茶几上,「派人找了没?」
「天牢侍卫与守城军正在河边打捞,我们的人不便靠近。」我明白此刻言羲无法明上相助,可不能眼见隐隐葬身水中。
「你们不去,我去!」
我奔出房中,胸口疼得连说话都痛苦,有那么一眨眼的工夫我觉得心脏停止了跳动,急促的呼吸或是低声的悲泣我已分不清,仅仅晓得无论多喘、多累,也要奔向隐隐所在之处。
在我即将跑出参天塔之际,一拐弯,生生撞上一个结实的身躯,他身穿斗篷、掩盖着面容,掀开,正是言羲,今夜他装病推掉巴夏王的宴会,实在不该冒险前来,可眼下我没心思担心他、规劝他,我只想尽快赶到隐隐身边。
「让开。」我绕过他,欲继续前行,言羲抓住我的手臂、阻止我离开。
他冷冷道:「你出不了王宫。」
「我可以走暗门。」
「在此之前,你会先被侍卫发现,一旦你知晓暗门一事传入父王耳中,牵连的有多少人你可想过?」
「我顾不了那么多。」
「你必须顾,上位者就该顾念得比旁人更多。」说着,他将我拉向回头路。
「放开!我要去找隐隐,我得去找他!」
他摀住我的嘴,瞪着我说道:「虽说今夜宫人多去观赏烟花夜宴,但若你再放肆喊叫,我便直接打晕你。」
言羲一路摀着我的嘴、架着我硬是将我带回房间,不论我如何试图挣脱,对他丝毫不起作用,他已非当年我所知的小小皇子,他成长了,再也不会随意受我摆佈。
一进房,方旭便主动退出门外替我们守着,防止有人靠近窃听。
言羲一松开我,我便忍不住斥责:「隐隐是随你一同去的,为何人就这么不见了?」
他负手而立,面上颇为不悦,「首先我只负责带他们入天牢、替他们争取时间,本就不参与廝杀,再者,他的任务即是捨身救人,如今青冥族人顺利逃脱,他出事了,你反倒对我撒气,合适吗?」我懂、我明白,这不关言羲的事,但是……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我向你道歉,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找隐隐?」我被困于王宫,能求助的仅剩言羲了。
「为了一个属下,你竟如此低声下气?」他好似更加不悦。
「隐隐不是属下,他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