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果于祭炉前将亲手书写的祭文点上火、投入炉中,祭炉巨大,即使立果前后焚烧了百来份祭文,外头仍不见火光、唯有白烟裊裊升空,立果手持拂尘轻轻挥舞、洒水祈雨,祭天仪式即将完成之际,国师捧着一托盘、上头摆着一条白绢以及一把短刀。
他要做什么?仪典中从未有此一式,立果立于祭台之上一脸不解,如同此刻的我一般。
「请大祭司献血以祈国泰民安。」
献血!青冥族供奉苍穹从不以血为祭,国师若是青冥族,怎会不知?莫非他是刻意为之?可他这么做有何目的?
国师心思叵测、定有后招,不可被他牵着鼻子走,只是立果顶着大祭司之名、身处祭台之上,真应了那句「骑虎难下」,我看得出她同样心有疑虑,无奈她无法拒绝、也拒绝不了。
立果划破指尖、在白绢上以血为墨写上一篇祭文,国师带着面具、我瞧不见他的表情,想必应该得意得很吧,要真想让大祭司写上一篇血书,大可在祭天大典开始前先让立果提前准备,偏得当着眾人面前要求她,怎么想都可疑。
立果写完祭文后,国师随即退下祭台,立果将血文扔进祭炉,一切本该就这么结束,岂知下一瞬祭炉之中猛然窜出一道蓝色烈焰直衝天际,火焰分裂为数道、如星落般落在参天塔广场上,与一般的火必须遇上可燃物才能燃烧不同,这蓝色火焰接触的任何物品都可成为燃料,石地、砖墙、金器一旦沾到半点火舌,随即演变成熊熊大火。
蓝色火焰转眼便侵蚀了四周,一场祭天大典成了烈火地狱,哀嚎尖叫不绝于耳、人人自危忙着逃命,看着眼前烈火肆虐不禁让我回想起当时从巴夏士兵记忆中看见的阿锦州沦陷的惨状,我的族人也曾受着同样的苦……。
「嬁奴!」
眼下的景象让我一时失了神,纳月使劲推我了一把我才醒神,此实我才发现我们所处的观礼台已烧毁大半,一转身便不慎踢上脚边躺着的一具焦尸,焦黑的身躯还能清楚看到它张嘴恐惧的痛苦脸型,我的胃一阵噁心、险些吐了出来,鼻中充斥着各种焦味、烟燻得人神思恍惚。
「快走!」言羲拉着一动不动的我欲往空旷之地奔去,我却想起立果还在祭台之上,蓝火由祭炉而出,她离得最近、首当其衝,我得去救她。
「你们先走!」
我想甩开言羲的手,他握得更紧,「不可,如今自保要紧!」
「我不能再丢下她!」立果为我牺牲太多,我做不到弃她而去。
纳月此时也拉住了我另一支手,喊道:「火势太猛,你会被烧死的!」
「她也会被烧死的!」
争辩之际,一颗火球落下,离我们不出十步之遥,火舌四窜、朝我们喷飞,情急之下我将言羲、纳月推倒护在身下,本以为腐蚀皮rou的疼痛转眼即来,可蓝火飞过,我竟不觉有异,甚至没有半点热气。
热气!是呀!广场一片火海,我为何全然未感灼热?可身下的言羲、纳月早已满头大汗,到底怎么回事?
「嬁奴!」纳月、言羲站起,连忙查看我的伤势,蓝火烧毁了我背上的衣衫,我却全身而退。
「这……!」他俩瞠目结舌望着我,满脸不可置信,其实我何尝不吃惊?
我脑中想起一事,为了证实所想,我主动将手伸向一旁燃烧着的火焰,手入火中,袖口剎那化作灰烬,而我……毫发无伤。
「……天火……。」
这一刻,我总算釐清这威猛的蓝色火焰从何而来,也明白了巴夏王及国师举办祭天大典的用意。
「我知道怎么灭了这火。」我拔下头上发簪、在手心刺出一口子,将自己的血抹在言羲、纳月二人手上,「照顾好自己。」
我正要前去寻找立果,言羲挡在了我面前,「此去你的身份便瞒不住了。」我看了看眉头紧皱的他、又看了看惊讶地睁着大眼的纳月,刚才发生的一切他们看在眼中,估摸他们也懂了我究竟是谁。
「如果我回不来,契约上的事就算只靠你自己也要完成。」我替灰头土脸的他擦去脸上些许脏污,笑言:「我真的很想看看你治理的国家会是什么样子。」
他的目光始终望着我,眼中有很多话,或许我再也没机会听他亲口说给我听了。
我们没多说告别之言,因为我们都晓得那并无意义,且心中多少期盼着将来还有再见之日。
越过一片蓝色火海、我奔上祭台,祭炉边一名女子倒卧地上,她的衣袍上还燃着火焰、多处烧伤、血rou模糊,庆幸天火并未攻击祭炉,边上的她也未受到致命伤,只是被四溅的火舌波及。
我连忙拍灭她身上的火,我抱着她、呼喊着她的名字:「立果!醒醒!」
「……咳、咳咳……。」她咳了两声,慢慢睁眼,她眼神迷离、神智还不太清晰,虽然烧伤无碍性命,但被浓烟呛得不轻。
「还好你活着。」亲眼见她在我怀中喘气,我喜不自胜地差点掉泪。
她恍惚地摸上我的脸,道:「这脸……看着真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