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备安戎为什么这么粗心大意吗?
可他用什么立场?
即使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路人,也比他有资格。
沉默地盯着安戎看了一会儿,牧野吐出一口气,缓和了脸色:“我带了早饭过来,先出去吃饭吧。”
大概是被刚才的事吓了一跳,安戎有点魂不守舍,怔怔地走出厨房。
薄旻牵着他坐在沙发上:“哥哥,没事吧?”
安戎打了个激灵。
他长这么大,遇到了两次车祸,但失火还是第一次。虽然火势没蔓延,但万一再不小心打翻油缸,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大祸来,实在让人心有余悸。
不过薄旻在跟前,他很快调整好情绪,摇了摇头说:“没事。”
低头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两秒,安戎叹了口气。他以后真的再也不进厨房了,饿肚子事小,失火事大。
正暗自下定决心“君子远庖厨”,转眼看到牧野拎着食盒从外面走进来。
他把花放在门口的柜子上,走到茶几前放下食盒,又去厨房里拿了碗筷出来。
刚受到了对方的帮助,此时又怎么能说得出难听的话,何况初一街上连早餐店都没开,他不吃没事,总不能让薄旻跟着他一起饿肚子。
包子还热乎乎地冒着热气,被放在餐盘里推过来。牧野又盛了两碗粥,放上杓子摆在安戎和薄旻面前。
安戎捏了捏手指,朝正看着他的薄旻点了点头。
薄旻却还是没动。安戎隻好端起碗,喝了一口粥。米很香,入口温度刚好。他抿了下嘴唇,转头看薄旻,薄旻这才拿起杓子跟着喝起粥来。
把早餐摆好,牧野收起食盒站了起来:“你们慢慢吃,中午——”他顿了顿,似乎在观察安戎的表情,“中午我再过来。”
没办法拒绝,安戎抬起头:“多少钱?”
“……”
“多少钱买的,我——”
“我做的。”牧野打断了他。
安戎一怔。
他做的?怎么可能?
可是看着牧野平静的目光,却没办法质疑。
“我做的,你要给我多少钱?”牧野轻轻笑了一下,不是讽刺,也不是苦笑,似乎只是一句随口说出来的玩笑话而已。
没等安戎再说什么,他已经拎着食盒走出去了。
中午牧野果然又来了,但也只是把食盒放下就走了。
傍晚依旧如此。
直至第二天他和薄旻在房东那边吃过早饭,牧野知道后也只是把食盒拎了回去,什么都没说。
谨守分寸,让人再没办法忽视。
安戎对他的戒备和排斥在接受了对方的好意之后反而显得不知好歹,何况牧野真的做到了没打扰,安戎再怎么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却也不知道该怎么算清这个人情。
给钱吗?除了会让他自己站在道德製高点可以对对方说“我不欠你什么”这种话,无疑是农夫与蛇,即使低姿态的牧野并不会因此而责怪他,更大的可能只会是默默忍受,可他凭什么?
他不想成为自己厌恶的那种自私的冷漠的人。
他不是在现在还看不到牧野的诚心,他不可能完全无视,他只是不希望牧野将时间浪费在他身上,或许在这一刻,该跟他说一句原谅。
然而当他这么对牧野说的时候,对方却并没有因此而释然。
“但你仍旧想摆脱我,对吧?”牧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我说了,我已经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是想对你好,想照顾你。原谅这种话你收回去吧,连我自己都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安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个刚成年就拥有跟父亲对抗的魄力并且成功了的alpha,他的执着在某些时候也会很单纯。
“不过你能对我说‘原谅’我很高兴,”他轻轻笑了笑,“因为你一定已经认可我的努力了,对吧?你不需要对此有什么负担,你是我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动力,以前是我眼瞎心盲,识人不清,喜欢错了对象。安戎,你的优秀给了我很大的勇气,哪怕你不相信我也要告诉你,我所做的这一切,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只是想拥有能够守护你的能力而已。”
安戎甚至生出过要不要告诉牧野他已经不是原本的那个曾经救过他的安戎的想法,可在牧野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安戎却无法再有这种念头。
牧野追逐的到底是小时候那个救过他的原主,还是现在的安戎呢?或者,原主和安戎早就已经融合在一起了,即使告知他真相,这个alpha也不会知道答案。
真正进入他眼里的,他记忆中的安戎,是十几年前的邂逅,更是十几年后即使在没有知晓真相之前就已经不知不觉中早就走进他眼里的现在的安戎。
四季如春风景如画的小镇是个适合取景的地方。
出发前安戎就给薄旻准备了画具和颜料,自己也带上了单反,就算是在民居的院子里对着篱笆上的藤蔓两人都能愉快地度过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