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下至上,楼梯间的光线从暗沉逐渐过渡至光亮,犹如从海底升上了海面。
爬上八楼的窦任出了一头汗,装防盗门的几位师傅正在调试电子密码锁,春月站在一旁。
你真的不存指纹进去吗?其中一位师傅问春月。
不用了,用密码就好。
窦任招呼道:师傅们,干完活就来吃饭吧。
行。安装师傅抓起毛巾擦了擦汗,问:你女朋友说不存指纹,你呢?趁着我们在,可以调试一下门锁,如果有问题能及时给你们处理。
视线飞快扫向在一旁抱臂而站的春月。
见她没太大的反应,窦任才回答师傅:没事,我也用密码就好。
从城中村的握手楼搬出后,春月住了几天酒店。
新租的屋子一厅两室一厨一卫,带个小阳台,前天窦任托人出面签了合同,今天他帮春月从酒店把部分东西搬了过来,也顺便把大门和卧室的门都换了。
密码锁无所谓,等师傅走了,窦任会重新换成自己定制过的门锁,要安装虹膜识别锁,防盗级别要提高,原本有的温度监测也要安上。
门锁不用指纹是因为,春月的指纹早被磨平了。
三四个搬家纸箱堆在客厅边角还未打开,那是春月的全部家当,其中春月收藏的一只只达菲熊已经占了一箱。
王雅丽用的东西气质款式都不适合新人设,除了部分贴身衣物,其他的衣裙鞋裤春月都让老熊处理掉了,连那台粉红色电脑和网红标配猫耳耳机,也销毁了。
王雅丽从此在这个世界上销声匿迹。
他们把餐桌让给师傅们,两人躲在卧室里吹空调。
房东的那块床垫弹簧都坏了,翻个身吱吱呀呀的,窦任就让收废品的收走了。
要重新买块好的,得经得住春月瞎折腾。
两人盘腿坐在裸露的床板上。
饭盒盖子打开时饭菜还热乎着,窦任把没淋葱姜蒜蘸料的那盒推到春月面前,再把半边咸蛋拨拉到她的饭盒里。
春月则夹了两块瘦叉烧给窦任:太多啦,我吃不完。
等你吃剩了再给我。
窦任把叉烧还给她,忽然提起:刚才我在餐馆里看见姓曾的了。
春月眼睛一亮:是吗!他真人长得怎么样?
能怎么样?就一糟大叔,邋里邋遢的,也不知道你看中他哪里,非要搬来这里。窦任拿筷子尾部想敲她脑瓜,被她飞快闪开。
她舔了舔嘴角,满眼狡黠:你不觉得很刺激吗,就住在刑侦队长楼上耶,我决定的那天兴奋得整晚睡不着。
窦任一顿,埋头扒饭,不再说起这话题。
春月决定的事情,可能除了阎罗,没别的人能改变她的想法。
她喜欢刺激,和不同的人做爱也好,特意住在警察楼上也罢,无非是想让自己的心脏还能跳得更快一点。
已经没有多少事情能让春月感受到亢奋雀跃了。
他换了个话题: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挺常在这附近玩的。以前这里有个地下机室,我和一些朋友放学后就在那里呆着。
筷尖戳进咸蛋白中,轻轻一绞就能将渗油的蛋黄夹起,春月调侃道:哦?小小年纪就带小姑娘去夹娃娃?
窦任白了一眼:我是收娃娃的那个人好吧以前玩一些音乐类街机嗯,跳舞机,还有射击、头文字D之类的。
他挑眉看她,扯起一边嘴角笑:估计只有在射击游戏里,我才有机会赢过你了。
烧鹅烤得皮脆柔嫩,就是肥膏多了点,春月刚抿唇,窦任就夹走了她不喜欢的。
春月挑食,像个小孩一样,遇到不喜欢的食物一点都不碰,一张小脸皱眉嘟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
窦任心里叹气,叼,真可爱。
从窦任饭盒里偷走块白切鸡,春月笑道:那可不一定,我小时候开枪的次数,可能比你青春期打枪的次数还多。
她说得轻描淡写,就像讲的是别人的故事。
窦任的小时候,玩的是游戏枪,爆头的是游戏里行尸走rou的怪物,没子弹的时候摇一摇枪管,就能自动填入无限量的子弹。
掉血了能吃药,没血了投多几个游戏币就能复活。
而春月的小时候,玩的可是杰里科941,或者TMP冲锋枪,真枪实弹,刀口舔血。
受伤了会留下伤疤。
命呢,只有一条。
春月没有童年。
窦任有时甚至觉得,春月没有人生。
那机室还在吗?下午我们买完床垫,你带我去玩玩呗,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春月提议道。
在国内执行的任务时,其实很少能像那天殺瞎子那样用枪,多数客户希望用比较和平干净的手段解决目标,伪装成意外或伪装成自殺,冷兵器用的比较多。
那晚春月开了次枪,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