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月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烫人的阳光从窗帘缝隙挤入,迫不及待地将昏暗撕成两半。
她含着电动牙刷,在马桶上刷着微博的实时新闻,本地最热的话题依然是周华平落马。
也不知道之后谁会接这个烫手山芋?
牙刷嗡嗡声,春月一瞬间脑里闪过些什么。
哦,原来如此。
石白瑛昨晚突然出现,估计不是为了和她打一炮才来了羊城。
自己干完的那一趟活目前还没见报。
瞎子这个团伙涉及到太多部门,缉毒、反黑、网络估计警察内部也在争功劳吧,看看哪个支队的名字要放在采访稿最前面。
她装扮好自己出门,五月的南方已经好热,正午的太阳把皮肤烧得像出炉的牛nai吐司,空气里弥漫的shi气又将吐司浸润,可以轻松就把松软的面包撕开两半。
沿街店铺纷纷拉出了遮阳篷挡光,地面熨着热气,春月走进了家肠粉店,黑瘦的老板娘招呼一声:还是老样子吗?
对的。春月径直走到冷饮柜,拿了听冰可乐。
老板娘对着后厨喊:鲜虾肠一份!走韭黄啊!
过了饭点的店里客人不多,冷气吹起空调扇叶上的红绸带,墙上的小电视依然是周华平的新闻,这种事情老百姓喜闻乐见,棒打落水狗,只要长了张嘴的人这两天都在念叨这件事。
民间流言比新闻Jing彩。
有说,周华平家里藏了1.5亿现金钞票,一捆捆纸币用红白蓝袋子装着,有些纸币放太久都已经发霉了;
有说,周华平情妇众多,有母女丼,甚至还经常和党羽交换彼此的情妇;
再说,周华平近期最宠爱的一位小情人芳龄仅二十,手握天河区三套房,小姑娘被带走的时候还在警车里哭晕了两次。
电视下方一桌坐着一中年男人,吃完饭跟老板娘唠着嗑,说周华平本来批了番禺一条村子的拆迁项目,准备盖商品楼盘,男人的亲戚是村里人,整天盼着念着,房屋都已经量好面积了,这下可好,竹篮打水一场空。
春月耳朵听着八卦,低头回窦任的信息,说自己得先去一趟林亚婆那儿,晚点再去他家。
突然脚踝一阵瘙痒,她低头,瞧见只黄色小土狗在她鞋跟旁睡下,毛茸茸的尾巴在她脚踝处甩来甩去。
老板娘将冒着热气的鲜虾肠放到姑娘面前,嘘了几声狗崽,让它别烦着客人,但小黄狗不理睬,眯着眼睛不肯挪地。
也是怪了,它跟其他客人都不会这样的,只有你来才会跟你亲近。
春月笑笑:没事,让它睡吧。
离开店时,那假寐的小狗咻的站起身,跟在春月身后走出店门,被老板娘骂真是只咸shi狗。
公车走走停停穿过大半个城市,春月下车后走进内街。
高跟鞋踩着红砖步道上摇曳的婆娑树影,安静的空气里只有鞋跟叩叩声和烘豆子的气味。
拐过两家社区咖啡店,经过一家情趣用品店,她来到林亚婆家门口。
小院生锈铁门上着锁,小院围墙上披着肆意盛放的艷红三角梅。
有窸窸窣窣的纷乱脚步声朝她跑来,汪!汪汪!
林亚婆养的两只博美跑到铁门,兴奋地站起身,不停用前爪去抠扒铁柱。
春月食指抵在唇前,轻嘘一声:富贵荣华,不许吵。
平日疯疯癫癫的两只狗崽这时乖巧无比,只敢哼哼哧哧喘气。
啪嗒,电子锁解开。
红砖墙上的可视门禁传来一把极其沙哑的女声:进来吧。
春月抬起头,对着藏在三角梅里几乎看不见的隐蔽摄像头挥了挥手。
院子花圃里种了不少植物,一株株紫色的乌头花在风里轻摇。
还有些春月叫不出名字的,它们外表美丽,却都藏着剧毒。
屋里光线昏暗,凝滞的空气中总漫溢着一股酸涩微苦的气味,春月刚解开凉鞋带子,富贵和荣华已经把拖鞋叼到她脚边。
叻仔叻女。春月摸摸它们的头称赞道。
客厅里,老旧的绿叶风扇在角落里吱呀呀吹着风,老婆子坐在藤编摇椅上,银白长发盘在脑后,身上穿复古印花雪纺上衣和亚麻长裤,半垂的眼帘掩去她矍铄的目光。
要喝茶吗?小欧给我送了几饼老普洱。林亚婆打了两个响指,两只小狗就飞扑到她身上,在她怀里争着位置。
春月笑笑摇头:我刚吃完饭,还好饱呢。
是怕我拿你试毒吧?林亚婆哼了一声:这次要什么药?
春月掰着手指算:唔,要五个急性中毒的,变声药剂两打,再弄几个催情的
要给男的用还是女的?
都要,先备着。
春月继续数:上次的昏迷药药效不太够,那人比我预估的时间早醒过来,我得花点时间重新制服他。
嗯,也就是把他锁喉锁至晕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