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耳洞。”她冷冷回他,“我不戴首饰。”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他爱看那种长长的流苏耳坠在纤细肩头婀娜摇曳的晃影,也建议她:“去打个耳洞?”
“怎么这么晚不回家?”陈异牵起坠在她脸颊的一缕长发,厚重又滑顺,看着比以前顺眼多了,知道女孩子也要吃好用好,才能养得漂亮。
“看什么书,买回家再看。”他去抢她手里的书,苗靖俯身护住,抱着书快快走开,两边书架又高又密,迷宫似的,苗靖不想理人,左弯右拐只想把陈异甩开,偏偏他不依不饶跟着,两人在书架里绕来绕去,最后陈异掉头踅转,站在拐角处守株待兔,苗靖额头猛撞在他胸膛上,陈异吃痛抽气,伸手一揽搂住苗靖肩膀,再含笑揉自己胸膛,低头一看苗靖眼眶里水光流转,莹莹潋滟,这双漂亮的眼睛撞到心里,也呆了一瞬。
“人都走了,你不回去去哪?”他嗅到她发顶的馨香,不知道是花香还是柑橘类的香气,幽幽淡淡的挺好闻,低头再闻了闻,心里模模糊糊的燥意似乎被抚平,脱口而出:“要不要去买东西?”
他语气闲闲,不以为意:“女人那么多,哥有资本,选选怎么了?”
态度隐晦不明,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苗靖表情冷漠,自觉出门避让,天黑透也不回家。
陈异这才察觉两人不对盘,把苗靖找回家,她坐在书店地上看书,清汤挂面的直发挡住脸,一双眼睛直直盯着他,等他走进,又硬硬的扭头。
乖顺温柔、善解人意通通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生分、别扭、顶嘴呛人、毒舌。
“我不知道啊,你们女的不是最喜欢那些香的,好看的,买点洗发水沐浴露,耳环项链什么的。”
两个人生活作息本来就不同,一天也难得见一面,她还不省心,每天都让他盯着让他烦心,陈异那阵肺管子都快气炸了,哪有心思招蜂惹蝶。
要是能走,要是有地方可以去,她也走了,跑了,谁要孤零零待在那家里。
外头日子一如既往混着,没等陈异琢磨透女人的种种手段,苗靖突然进入了叛逆期。
他低头一看,还真没有,小巧精致的耳朵,藏在头发里不见天日,雪白透着淡红,耳珠圆润软薄,没有骨头的温玉。
“你他妈书还念不念了?你穿成这样坐在网吧是不是有病?找抽是不是。”
“我不回去。”
苗靖不理他。
苗靖全身血液如冻,忍不住要啐他的脸,恨恨甩开他的胳膊,快走两步,又被陈异硬扯回来,懒洋洋把身体架在她肩膀上:“别闹,回家去。”
新的香水味和新乐趣,男女相处像跳探戈舞,试探往来,眉来眼去,言语挑逗逐步升温,刺激又新鲜,苗靖看着他,大概就像只飞进花园里的花花蝴蝶,满园春色关不住。
漂亮女生还没来得及确立关系就悄然退场,还没等苗靖耳洞的伤口完全痊愈,陈异马不停蹄换了新的约会对象。
人还是嬉皮笑脸,强搂着她的肩膀往外走:“我知道她对你不客气,你不喜欢那咱们就算了,我也不喜欢这款,娇滴滴的烦死个人,再换个,换个更漂亮,温柔的。”
“你当自己选妃啊?”苗靖语气冰冷,咬牙,“狂妄自大。”
陈异太阳穴气得鼓起,咬牙好歹没在她面前冒出一串荤话脏话来。
再有就是学校班主任给陈异打电话,说苗靖最近成绩波动很大,上课睡觉,晚自习无故逃课,请家长多注意关心,陈异气得火冒三丈,去学校找苗靖,参加她的期中考试家长会,苗靖态度冷飕飕又别扭,问她别扭什么,她又拗着脸不说话,再被陈异逮到她夜不归宿,晚上和男生在网吧聊天玩游戏。
先是不愿意再接他递过来的钱,苗靖省吃俭用,断绝了吃饭以外的其他消费,算是陈异把钱放在她房间书桌上,她也原封不动还回来,再来就是剪回了小丸子发型,把她那把厚重的长发卖掉换钱当生活费,陈异实在不理解她的转变,苗靖也开始跟他吵架,他难得凌晨三四点收工回来,不管多轻手轻脚,她铁定寒着脸说他吵她睡觉,要是等她出门后再回去,第二天她又板着脸不理人,罢工不做饭不洗衣服,陈异调侃两句,她拗着脸憋着泪,说总有一天,她会把她欠他的、花他的钱都还给他,两不相欠,一副势不两立泾渭分明的阵仗,明明他什么也没说。
“买什么?”
发展到后来,苗靖已经不愿意跟他说话,两人无缘无故闷在家里冷战,春夏之交,天气渐热,大家都换了短袖薄衫,苗靖的夏季校服学会了收线掐腰,纤弱得只有薄薄一捻,衣领扣子少扣一粒,露出雪白的脖颈和锁骨,再翻出她初中的旧裙子缝补几针,依旧能穿上,她现在个子拔高,那么短的裙子能穿吗?陈异看着她那截光溜溜的大腿,脸色黑沉如锅底。
苗靖顿住,唇角徐徐展平,十七岁的女生怎么会没有爱美的渴望,她就真的跟着陈异找了路边一家饰品店,打了两个耳洞,挑了一对米粒大的珍珠耳钉,她在镜子里偷偷望了几眼,真的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