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的花送回芳草殿指定来不及,公主一眼就能看见咱俩的背影!
小宫女也着急起来,那可怎么好呢公公?!
小太监咬着牙想了想,在日头底下跟她飞快嘱咐道,后头不远是宣礼门太监的配房,我先把花儿送那儿去!
太监配房宫女去不得,小宫女几乎快哭出来了,不敢让他就这么走了,公公可怜我吧,我可怎么办呢!?
小太监沉声道,你在这儿跪下磕头行礼,就当你是个换值的宫女赶到这儿了,跪送长公主仪驾走远了以后再回去就成!叩首行礼,会罢?!
小宫女几乎吓傻了眼,愣愣直点头,太监再不敢耽搁,一手拿着拂尘一手端着花,匆匆就跑了出去。
她回过神来,眼看着长公主鸾驾的明黄宫幡一角已闪过了宣礼门前头,她膝盖一软,慌慌张张就跪了下去。
入眼是冰冷的地砖,小宫女身形单薄,深深叩首跪在宫道上,与尽头行来的恢弘公主仪驾格格不入。
前有二十四名太监手持宫幡开道,二十人奏乐,紧跟着十八名宫女引路,两侧五十名侍卫一路持刀随护,中间十六人高抬的公主鸾车前,缓步行来一名身形高挑的女子。
为着祈福心诚,长公主在宫门与祭坛前后弃车步行,共计走了六里地远。
长公主赴祭天大典祈福,动用的是最高规格的仪仗,芳草殿的宫女平时哪有机会得见这等大场面,小宫女听着那海来山倒一样的脚步声,拼了命告诉自己不要发抖,不要忘了自个儿的仪态,却还是控制不住地肩膀轻颤。
她俯首帖耳的间隙,清清楚楚数着前头开路的太监与随侍宫女的一双双腿走过去,几步之隔,她看见了一角嫣红的衣裙,如同那盆牡丹花一般,红得正统无双,红得天姿国色,裙摆上垂下几缕碧蓝色的丝绦,纤纤腰侧垂下一枚通体雪白的汉白玉佩来。
那玉佩镂刻成了一条盘龙的模样,一看便知是天子之物。
小宫女傻了眼,暗自心惊,她从来只知道长公主手握重权,可却从未想过,长公主竟然已经尊贵到系龙纹玉佩的地步了!
这么一失神的光景,便愣愣将目光黏在那枚玉佩之上,甚至在那鲜艳裙摆从她面前擦身而过后还紧追不舍,微微抬起眼去看。
下一瞬,她终于回过了神,因为她分明看见,那双素白的岐头履忽地停了步子。
她停了下来,前后随侍的四十八名太监、三十六名宫女、十六名抬轿太监、二十名奏乐太监、五十名带刀侍卫,均原地顿步。
方才的极喧闹像是她的错觉,不过眨眼刹那,整齐划一地归于死寂。
小宫女这辈子都忘不掉那一刻的感受。
她喉间蓦地一紧,灭顶的恐惧随着长公主轻轻曳动的裙摆呼啸而来,她拼了命将头再次垂下去,狠狠贴在地面上。
她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几乎震耳欲聋,反反复复向苍天祈祷着,不要过来!不要看到我!
可偏偏事与愿违,长公主缓缓转身,裙摆在宫道上扫出细微的声响。
她脚步声轻曼,是此刻天地间唯一的声响。
她走了几步,不偏不倚,恰恰停在了小宫女的面前,那双深邃的桃花眼紧盯着面前这个肩背抖成了筛子的宫女。
她是盛大高悬的艳阳,而这芸芸众生,世人万千,不过皆为蝼蚁。
她看着她,如同看着这世上最渺小的一点微尘。
大昭最金尊玉贵的女子伸手缓缓摘下腰间的玉佩,小宫女在擂鼓般的心跳声中勉强听清了长公主开口,低声问她
你喜欢?
小宫女说不出话,一味拼了命地摇头,口中不住低呼再熟悉不过的讨饶告罪,奴婢不敢!奴婢有罪!求长公主恕罪!
她看着她被吓成这样,实在觉得有趣,拿着那枚团龙玉佩,保持着递给她的姿势,发了第二句话,抬起头来。
多少人一辈子不能听见长公主金口玉言一个字,她却清清楚楚记得分明烑猗长公主声音偏冷,抛却语气中那上位者浑然天成的压迫感不说,实在是一把动听的珠玉之声。
此刻若不是她惶恐至极,怕长公主下一句便要了她的脑袋,她真想再多听长公主赐言。
小宫女几乎要哭出来,咬牙强忍着泪水,不敢在御前失仪,战战兢兢地花了好大力气,才敢抬起头。
面前的女子微微遮了夏日午后的艳阳光芒,可她高高在上的面容却如同日月般耀眼美好,小宫女不可自控地看了一眼长公主的脸,在惊诧一瞬过后,方颤抖着垂下了眼。
余光里,手握全大昭生杀大权的长公主似乎扬起了那薄如利刃的朱唇,无声笑了笑。
然后,她感受到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冰凉地,优雅地,抬起了她那只素日侍弄花草的右手,将那枚同样微冷的团龙玉佩放在了她的掌心。
小宫女手腕抖得几乎握不住那枚玉佩,她被吓得太狠了,实在憋不住,嗓子里呜咽了一声,慌慌张张地去看面前与她云泥之别的女子。
烑猗长公主欺霜赛雪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