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让顾长夏真的慌了,他将安全带解开,不需要挣脱徐青的手就从他胸前滑落。顾长夏忍着身上的疼痛努力爬出车子,也不管自己到底有没有骨折能不能走路,跌跌撞撞绕过破碎的车身跑到徐青那边。
虽然面包车最终撞击的是车尾,但由于撞击发生在左侧,驾驶室的受损还是要比副驾严重。车门已经被撞得打开了,车窗全碎,玻璃掉了一地。顾长夏顾不得地上的那些碎玻璃扎伤自己的膝盖,他跪在车边探头进去看徐青的情况,发现徐青由于太过倾向副驾驶的姿势几乎是用后背对着车门,头发因为剧烈撞击和翻滚而散开,几缕发丝被血黏在她的颊侧,她的脑袋还朝副驾驶的方向歪着。
“青青,青青,徐青!”顾长夏的声音越喊越大,越来越尖利,但徐青似乎没有一点反应。顾长夏轻轻把徐青扳过来,她没有动,原本伸向副驾护在他胸口的左手垂落到他身前。然而顾长夏对徐青的移动也只敢做到这个地步了,他不知道徐青的受伤情况,不敢贸然把她从车里拖出来怕她在这个过程中受到二次伤害。
她怎么了?是剧烈撞击是她失去意识,还是过度失血导致休克,还是……死……
就在那个邪恶的字眼要从顾长夏脑子里冒出来的那一刻,他突然全身发抖地猛力甩头,把那个叫人不敢回顾的字眼立即从脑子里丢出去。
他应该报警,但此时除了徐青什么都想不了的脑子只够支持他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120。顾长夏报清楚地址就随手把手机扔在一边,只伸出手去抓着徐青垂落在自己身前的左手,不停地喊她:“青青,青青,回答我,青青……”
顾长夏就跪在那里喊着徐青的名字,一边喊一边把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嘴唇边亲吻。他跪在那里一直喊徐青,不知时间,不知情状,四周的一切似乎都被天幕上降下的虚幻幕帘遮挡住了,他皮肤上全是大片擦伤,膝盖也被碎玻璃扎出血来,应该全身都很痛,但他完全感觉不到。
顾长夏就这么跪了五分钟,这五分钟简直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他从一开始抖着嗓音唤“青青”,到后来声嘶力竭地喊着“徐青”,最后声音慢慢小下去,慢慢不可听闻,最后他喊也喊不出来了,只是茫然地跪在那里握着徐青的手把它贴在自己唇边,慢慢地、几乎无声地动着嘴唇。
“青青,青青,青青……”这呼唤仿佛成了他既定程序的一部分,没人来唤醒他、没人来拉走他,他就可以一直运行下去。
顾长夏一片空白的脑子里什么也想不了,他不敢去想徐青会怎么样,是不是死了,甚至连哭也哭不出来。大年初一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车子的碎片刮破了他的衣服,寒风吹得他瑟瑟发抖,从皮肤一直冷到骨子里去,一直冷到心里去。
这世界上他唯一爱着的,唯一爱着她的,唯一连他最不堪入目的地方也当做他重要的一部分去爱的那个人如果不在了的话,他会怎么样,顾长夏想也不想,一点也不敢想。
他像只突然失去灵魂的木偶那样,只是握着徐青被冬风吹得发冷的、糊满了灰尘与血液的手掌,一直一直喊她的名字。
其实徐青听到顾长夏在喊她了。虽然比顾长夏晚了一步,但她的脑子也很快恢复了清醒。但是来自左侧的撞击和为了护住顾长夏而扭曲的姿势让安全气囊和车身框架对她的保护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她的身体虽然比一般人强壮,但受到如此严重的损伤还是一时间不能恢复机能。
她听见顾长夏那从焦急担忧逐渐变成迷茫、又逐渐变成绝望的呼唤,恨不得立即开口给他回应,却半天都发不出声来。
她就像是被困在木匣子里一样被困在这个不听指挥的躯壳里将近五分钟,从剧烈撞击导致的保护性休克中开始缓慢复苏的肌肉和声带才逐渐得以使用。
顾长夏一开始没有发现徐青的动静,过度的恐慌和绝望启动了他身体的自我保护机能,使他的思维抽离出去,似乎跟身体不在同一个平面,如此混沌的意识没办法发现徐青的手指动了一下也就不足为奇。
徐青努力了一下,看起来手上的肌腱功能都还齐全,她终于可以移动和出声,于是稍稍转动被顾长夏握着贴在唇边的左手轻轻摸了一下顾长夏的脸颊,不小心把手上的血蹭了一抹在他的脸上:“阿夏……”
徐青这一声唤就像某种立竿见影的神奇魔法,把顾长夏的思维如数塞进了他几乎僵成机器的肉体里。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回徐青的脸上,嘴唇都还在发抖,握着徐青的手也在发抖,他声音哑到快要听不出来,也是抖的:“青青?”
“嗯,我在呢,阿夏。别害怕。”
徐青还活着的这件事激发出顾长夏无穷的力量,刚从绝望的深渊中爬出来的人的意志是惊人的,他几乎瞬间就切换成了正常状态,好像在崩溃与冷静之间转换不需要过渡:“青青,你还好吗?有被压住哪里吗?我要快点把你弄出来,被车子压在下面不安全。”
徐青试着动了一下几个关键部位,虽然疼得钻心,但很幸运地不觉得哪里有被压到:“可能肋骨断了两根?还有一些擦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