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霜华
一日未进食了，本就脆弱的肠胃揪成了一团，像是要等人来一般，终於把他逼醒。
“来人，给本宫把那奴才拖出来！”脚步声停在外头，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在栏外响起，接着便有着了铠甲的兵丁破门而入，想要上来捉他，却发现这人苍白着脸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衫兀自走出监牢。
“汪东城见过太后娘娘。”对着对面那华服的妇人低头行臣子礼，声音不卑不亢。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皇上宠幸禁脔并不是没有先例，但哪一次也没这麽过分，竟是连着月余没翻过各宫嫔妃的牌子，早让後宫一片紊乱，这也就罢了，竟然。。竟然害得贵妃小产，只因为几句言语上的侮辱便要置人於死地，这样的狠毒，坏了皇室血脉也毁了她处心积虑的计画！抬起了头，看着那张脸温润如玉，五官清秀可人，最是那一双剪水明眸，幽深惑人，纤尘不染。“因为这皮囊就骄傲至此，你可知你现在是什麽身份？不过是侍寝而已，你男儿之身难道还指望後位？本宫倒是替你忧虑这往後的日子新鲜不再，你要如何自了？”
“罪臣一介草民，汪府遗孤，承蒙太后牵念。”这宫里的女人环肥燕瘦表面上温良谦恭，却最是懂得如何让人难受，连掩饰都懒得做的直白显见的太后已经气急，怕难受的还在後面，汪东城暗暗咬了咬唇，抬起明眸轻展笑颜，“皇上许我的，远不是後位可比。不劳太后惦念。”
“大胆奴才，竟敢顶撞太后！”跟着太后的内宫大总管疾步上前，抬手便要打下去。太后却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啧，汪丞相倒是会生养，如此容貌，倒是把後宫佳丽全比了下去。”太后俯身，手指贴上汪东城的脸颊，那妍丽的脸让她想起先皇宠妃紫萱，当年宫内独宠，风华绝代，论姿色才艺她从未赢过，只可惜美人薄命，那一场腥风血雨中最终还是自己入住东宫，事过多年，此刻在这张脸上Yin影浮上，心中更加了几分厌恶。声音也冷厉刻骨，“听闻你才艺出众，外界传你是天下第一美人当真不假。只是。。。”
“啊。”尖锐的痛从脸上传来，像是木了一般，皮rou破了，温热的东西滴落下去汪东城抬手只摸到一片粘滞。
“只是不知道没了这张脸，你还能得多少恩宠？”太后直起身，弹了弹指甲套，殷红的血落到了囚室的地面，像是厌恶这血渍弄脏了自己的东西一般，愈加的皱眉。
“皇上怕不在乎这个。”汪东城痛到脸色煞白，倔强的昂首看着高高在上的太后，这样的气急败坏，只是怕丢了权势罢了，结局如何，在乎的人并不是他，不由得轻轻的笑了。
“牙尖嘴利，这就是你的教养麽？”那笑容刺目，狼狈的反倒是自己，在後宫沉浸这麽多年，一路走到太后的位置，最好的年华过去了，剩下的希望倒是系在了一人身上。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倒是把她深埋的惶恐看的一清二楚，Yin狠在眼中凝结，“来人，给本宫狠狠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
“啪啪啪”不容反抗，早有奴才左右站定，一把将汪东城摁在地上，特别的竹制板子每一下都痛到骨子。
汪东城紧咬牙关，任板子抽打一声不吭，这红倒是粘附在衣衫上也不见显现，走进来这里就没有打算活着走出，或许一切都要结束了？嘴角慢慢的上扬。
“玉贵妃小产，坏了皇室血脉，这宗罪你担不起。皇上也大不过祖宗家法。”太后并不看那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人，孤傲的站在室中，“不过一玩物，真当皇上如何高看了你？”
痛深入骨髓，太后的字字句句倒是听得真切，是。。。玩物？只是。。。玩物？心下空荡荡，开始自嘲，这莫名的情绪，难道自己还在期待什麽？真信了那交缠密爱中的诺言麽？宠爱又如何，这会儿消息怕是早传到中宫了，他还是。。。没有出现。轻轻摇头，都不可闻的叹息“早不该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