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霄
微风拂过竹梢伴着窸窸窣窣的声响,碧绿色的世界透着几分微薄的凉意,炎亚纶长身而立,发丝飞扬。已近月半,眉宇早不知道该蹙还是展,十万兵马够做什麽?成王败寇,全无把握的去面对吴尊,他的。。。哥哥,他从未赢过一次的哥哥!本可以再等等的,但他已经不想再等。不能想那人笑颜如花伴君而卧。千里之外,重重宫闱之中,他以为他已放下,却不知心何时被缠的那麽紧,布置了多年的局,却更像是为了一人而设。“倾城。。。”
“扑扑”白色的鸽子打了个转,落到他的手上,解下腿上的竹筒,薄薄一张签纸,那字迹如此熟悉,紧蹙的眉忽而展开。
“来人。”声音冷冽,眉眼间也不再有纠缠的愁绪,“驻守江东,引乌桓东渡!”没什麽比借外力来造势更好的,乌桓环伺天龙已经很多年,他要做的不过是放他们过江而已。既然无爱,生无可恋。生灵涂炭又与他何干?哥,你会後悔留下我麽?
“是。”家臣远比至亲更死忠,即时是前朝废妃的外戚家臣。看着跪拜退去的心腹,炎亚纶的嘴角慢慢勾起,站在山崖上,轻轻抬手,白色的鸽子振翅而飞消失在苍翠的山峦中。我不会放手的,江山也好,汪东城也好,我绝对不会放手。素签被风吹走,坠向断崖下深不见底的河谷。
晌午後的日头并不热烈,只是暖暖的晒着,湖滨的溪水带着微微的shi气,只因他喜欢白,尊便在宅院外种满了白樱,轻风拂过落得洋洋洒洒,像碎了的玉。开的热闹谢的决绝。汪东城沐浴着花雨,穿过林间小道,红色的衣襟上沾了白色的花瓣,倒像是缀了星星点点的雪片,逛得倦怠了斜倚在朱红色的长廊,清香扑鼻思绪悠长,皇上宠溺禁脔,人人都把他当了妖孽一般的小心而谨慎对待。既怕得罪他,又怕太接近了坏了自己名声。只是想又如何,路已至此,不走下去也无法回头了。轻轻的勾起一抹微笑,微风慢慢吹得人疲累的想要入梦。恍惚间似有人对着自己伸出手来。想要抓住却怎麽样也抓不住。那人温柔的叫他,“玉兔。”
“起来!”尖锐的嗓音并不陌生,惊扰了梦境,睁开眼正看到华服浓妆的美人贵气逼人,俏丽眉宇间一份戾气乖张的站在跟前,该来的总还是要来。自从他进宫之後,皇上便再未临幸後宫,夜夜留他宿在自己寝宫,惹多少人眼红,只是没想到先寻来的竟是後宫最得宠的玉贵妃。
“见过贵妃。”汪东城皱了皱眉起身微微额首并不行跪拜的後宫礼节。
“大胆,竟敢对贵妃失礼。”身後的大太监已经耐不住的吼出声。
“臣下并非後宫嫔妃,自当行臣子之礼。”不卑不亢,只是低头。
“哼,你是什麽东西,也配谈礼节?你若知礼节,堂堂七尺男儿,宰相之子竟来做这禁脔相公的勾当,祸乱後宫,迷惑主上,想必府上真是教导有方。”有气是自然,眼前的人一袭红衣缀着粉白的花瓣,墨色长发如瀑,那五官神色,眉目流转间竟比女子还要勾魂夺魄,即时是被称作艳冠後宫的自己在最好的时光也不及这人分毫。更何况现在身怀六甲的臃肿样子。自惭形秽的同时,心底里生出浓浓的怨怼。她本不是什麽善心修德的人,话语间极尽讽刺挖苦。
“并不是什麽东西,所以不值得贵妃大动肝火。”“宰相之子”四个字如利刃剖心,痛到尖锐,嘴角微弯,抬起头不怒反笑,眉眼间的流转愈加魅惑,如丝如缕,“贵妃如今行动不便倒是需要好好看顾。这里倒是有皇上新赏的雪莲两盒,不如送与贵妃好好滋养容颜。”
“你!你竟敢羞辱本宫!”玉贵妃几曾受过如此讥讽,想到自从此人入宫,皇上对自己的关注可是大不如前,心下的怨气更是烧的如热油滴水,“给我掌嘴!”
“皇上只怕等下就来看我,这一张脸他是爱极的,贵妃可真要动手?”斜挑眉眼,只这一句才要上前的太监已经停了脚步。
“哼,今天还偏要教训你了!”见内监不动手,玉贵妃气极,抬脚不上台阶,抽手打去。汪东城只轻轻的一挡,玉贵妃竟直直的倒了下去。一下摔在了亭外台阶上。殷红的血瞬间从裙底流出,“啊。。。。”
“贵妃!”大惊失色的众人围了上去,而更有人呼喊侍卫来抓汪东城。
汪东城愣了神,摊开掌心看了看自己的手,摸了摸那一级台阶,手指上有滑腻的感觉,花瓣落得更凶,沾染着地上的血,染成了浅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