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私定终身、产下麟儿了,说什么年少无知?」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即便你舍不得让他下山去寻他父亲,也应该让他到府县应考,能得个功名最好,即便不得,也算他入了红尘、走了一遭,见识过世间繁华,将来他是潜心向道,还是尘缘不了,
那都怪不到你身上!」
「可我担心……」
「担心什么?」
玄真双手负后,言语咄咄逼人,「从怜儿五岁开始我便教他心法,助他淬炼筋骨,体魄强健程度早就远超常人!他七岁入经阁读书,道藏三千卷,经史六千集,都被他翻了个遍!」
「九岁开始你就教他习字,以他如今笔力,虽不能自成一派,但也算独具风骨了,」
玄真傲然道:「如此良才,你还担心什么?」
「世人龃龉龌龊,怜儿自小在山里长大,我怕他下山吃亏……」
岳溪菱母子连心,终究难以下定决心。
「怕不是怕他吃亏是假,难以割舍才是真吧?」
玄真目光炯炯注视着岳溪菱,压低声音道:「你们母子俩,还同床共枕、同榻而眠呢?」
岳溪菱俏脸一红,「这是当然,他是我儿子……」
「儿大避母!」
玄真一声叹息,「长此以往,你……唉!」
「再……再有两年,等他……等他十六岁,我便……我便允他下山去……去求取功名……」
岳溪菱紧咬牙根,算是下定了决心。
玄真一甩袍袖负手离开,以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喃喃道:「怕只怕是等不到两年后了……」
两女这边说话的时候,彭怜已经来到后山一处空地上。
壁遮山山势并不陡峭,玄清观依山而建,亭台楼阁殿宇众多,除了彭怜母子和玄真师徒这几人外,却再也没有别人。
彭怜听师父提起过,玄清观年代久远,早些年也是香火鼎盛、信众云集,但前朝崇佛灭道,香火一度濒临断绝,哪怕后来本朝太祖以及几任帝王都崇信道教,玄清观的香火却也仍旧没有重新兴盛起来。
用玄真的话说,她师父的师父就是个恬淡的性子,她师父更是恬淡的性子,到了她这里,就算想不恬淡也不行了。
好在观中私产颇多,一应开支用度倒是不虞短缺,本来挑水煮饭的活计都有专门的人做,母亲岳溪菱自告奋勇接过了厨房的活计,玄真又有意打磨彭怜体魄,这才有了母子二人劳心劳力的一幕。
就像日常生火做饭所用祡禾,多是山下樵夫打好送来,平常并不需要彭怜自己去砍柴,只不过有时候他犯了错,作为惩戒手段,会被师父罚着到后山砍柴。
彭怜扛着铁斧进了山里,伐了五棵手臂粗细的干枯小树扛回后山空地,先用铁锯将树木锯断,再用利斧噼成细条。
彭怜手中利斧非同一般,那斧头精铁一体铸就,头面极宽,斧背极厚,斧杆也是实心铸铁,挥舞起来颇为费力。
噼柴也是有讲究的,一斧头下去,必须将柴直接噼开,切口整齐,没有毛刺,用师父的话说,不能让母亲拿柴的时候扎手。
彭怜舞起铁斧抡出一片光影,摆在树根上的木柴应声而开,整整齐齐一分为二,断面光滑匀称,显出斧头的锋利,和他力道的均匀。
「怜师哥,噼多少啦?」
南华一路小跑爬上了石台,看着彭怜挥舞铁斧光影幢幢,轻轻喘息着道:「晚饭前能噼完吗?」
「噼得完!」
彭怜额头伸出汗珠,呼吸却依然匀称柔和,他看着南华问道:「你不去抄写经书,跑来我这儿干嘛?」
「嘻嘻,我这不是写字写累了嘛!」
南华粉面桃腮,眉间鲜红一点,说不出的俏皮可爱,「我有个秘密,不知道该跟谁说……」
「去和师姐说呀!」
彭怜想都没想,挥动铁斧,又是一块短木应声而开。
「我要能说我会不说啊!」
南华翻了个白眼,「我就是因为不敢跟她说才犯愁,我要说了她肯定要骂我的!」
「然后你还不能跟我说,是吗?」
「对啊对啊,我们女孩子的事情,不能告诉你们男孩子!」
南华煞有介事,「男」
「女」
两字咬的极重。
「那没办法了,帮不了你!」
南华郁闷到不行,鼓着腮帮子就要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道:「要不这样,我跟你说,但你假装没听见,然后过后就忘掉好不好?」
彭怜不禁好笑,却也知道,只因观中没有外人,母亲和师父自不必说,师姐明华年纪最长,已经有些师父的威严样子,南华的秘密除了自己,基本跟谁都分享不了,所以有这样一个怪异的请求,倒也说得过去。
「好,你说,我只听一次,随后就忘掉,好吧?」
南华左顾右盼,终于确定周遭无人,这才小声对彭怜道:「前夜我多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