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只不过是那人手里的玩物,随她挫扁揉圆,只能恐惧而绝望的看着自己慢慢地转过身去,一点点被拖入那无边的噩梦中。
窈窕的影子们跟随着他,围绕着他,嘲笑着他,却并不出手阻碍他,只是任由他茫然地逃窜着。
可当它们脸上无一例外地带着窒息的青紫色,喉咙上如出一辙地撕开一个大口子,躺在地上到处都是时,你才会发现,其实那些数不清的兽群,只不过是十来个身体虚弱,面色憔
那双眼中光芒流转,他好像提线木偶一样,僵硬地站起身子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粘稠恶心的红黑色血液流淌到地上,脚上,渐渐蒸发出热气,缓缓凝结,变成肮脏破碎的血痂残渣。
他的喉咙中传来含煳不清的咕哝,面吞扭曲,连眼泪和鼻涕流入歪斜着流入口中都不顾了,浑身上下地每一块肌肉都在战栗,从恐惧中攫取哪怕一丝丝力量,对抗着身体的背叛。
那光芒直直刺入了他的眼神深处,破坏了他一切的理性。
然后他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他转过头去,那个身影却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太安静了,安静得甚至让他以为自己走错了,迷路了,失落在这无尽的黑夜之中。
四周的影子们嗤笑着,发出听不真切的呢喃,和银铃般的笑声。
可她并不是来放过他的,眉头轻皱,男人便僵在那里,再也磕不下去了。
「嘿嘿」
他几乎是一路跑着一路乱撞,冲回了来时的可怖黑暗中。
他吓坏了,用力把脚下的尸体踢开。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扫过一个身影,浮现出一个隐约的轮廓。
她们只是无形的魅影,神秘的游魂,阻碍他逃走的,是地上的东西。
「呵呵」
我在哪?残留的记忆告诉他,就在几分钟前,这里还是嘈杂的施暴现场,混乱的战斗中央。
到处都是尸体。
每看到一具新的尸体,都让他的心脏停跳一拍。
而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快停止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我才不要和她打……蠢货,你们都是蠢货……鬼才想对上她……我要走,离开这里,我要回家……」
「噢噢噢噢啊啊啊啊噢噢噢噢哦!!!」
「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你要问我什么,让我吃屎喝尿都行,别让我回去……我求你,我不敢,我真的不敢啊!」
他用力地对着来人磕着头,磕得那么用力,咚咚有声,额头都被磨破了,磕得晕头转向的。
精神的壁垒随着意识的疯狂崩溃而倒塌,任由入侵者在废墟上来去自如,肆意妄为。
勾着他脚的什么东西软乎乎的,带着湿湿的,热热的触感,随着他的动作,被带着翻了个面,露出一张紫青色的脸。
可现在,一切的声音都消逝了,连同他自己发出的嚎叫声,都在墙壁上无力地弹了一弹,被黑暗吞噬殆尽,不留下一点痕迹。
只来得及用手撑了一下,猝不及防撞到地上,撞得他的手生疼。
他捂着伤处,嘶嘶呼痛,艰难地坐了起来。
可他不敢停下来,只能不停地用力磕着,声嘶力竭地恳求这位大人发发慈悲,别让他再面对那个噩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是你!!」
他涕泪横流,双腿一软,跪了下来,痛哭流涕地对着她磕头。
「哈哈哈」
来人什么都没说,眼里亮起粉红色的光芒。
还热乎的尸体被他一脚踢开,扭成一团的青紫肿脸好像也松开了几分,惊惧的神色变得呆滞,连喉咙上伤口留出的血液都变得缓慢起来。
可是没有用。
她轻声命令。
他控制着自己不去回想那段回忆,绝望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听从着那人的命令,沿着长廊,转过拐角,穿过黑暗,去狩猎,狩猎那只妖异的艳兽——「噢噢噢噢——哦?」
混在污浊的败者赛中同流合污,疯狂地凌辱对手,只为了遗忘自己失落在擂台上的勇气——和那双可怕的眼神。
有些疑惑有些欣喜地,他向前迈步,渴望看到刚刚一同奔走的畜生们。
空荡荡的声音回响在空中,他迟疑地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四周。
隐没在黑暗中,亮起一双眸子时,你会觉得它们到处都是。
「唔——啊……」
「去杀了她。」
「咳,咳——唔,求唔——求求你,别——!」
尸体,尸体,尸体。
然后一转角,便遇上了一对杀气四溢的明媚眼神。
他终于疯了也似地,不似人声的嚎叫声从喉咙里挣脱出来,给他带来虚假的热血与勇气。
他再也不敢停留,手脚并用的爬行了一段距离,站起身来奔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