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我是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对兄嫂的好意没有半点感恩。
雪华继续说着,然而下一瞬间她却用手捧起我的脸,逼迫我去直视她的双眼。
我一脸惘然地听她讲了一通后,雪华才终于将手放了下来。她认可着我的眼眸却依然坚定,目中之光似乎能照直将我劈开。我竟然不知道她对我寄予如此厚望,可我对自己的指婚对象依旧没有半点兴趣。
“你想留在相模,这并没有错。但你的宿命不该止于此。只有大名妻子的身份才能配得上你,抑或是更为高贵的地位,你本来是可以成为安养院殿[ 安养院殿是北条政子的法号。北条政子是镰仓幕府第一代将军源赖朝的妻子,在源赖朝死后曾一度执掌幕府,人称“尼将军”。]那般杰出之辈的女子。三河虽然不是什么大国,但一色氏却是三河一众豪族中唯一能被称为大名的家系。一色家的嫡子长年在尾张做人质,此次前来的次子直幸是最有实力继承家督之位的人……”
我真可怜,我真凄惨,可我一点儿也不值得同情。不光如此,从雪华面前逃开的我眼下已是无处可去,她没有追来,我也没脸再返回自己的屋前。
“一刻不在公主身边便出了这样的事,还好没个三长两短,不然我哪里还有脸面到黄泉之下见政冈大人呢?”
可我却是个即便只有一只手可以活动也能将她扑倒在壁龛旁的成年女子。我又将乳母压在身下了,今日她没有用发油梳头,几缕挽不起来的发丝垂在鬓边,而鬓角后的耳朵与侧颈的白皙肌肤仍暴露在外。我用被汗水浸湿的鼻尖蹭弄起乳母的耳后皮肤,随后又张开嘴用牙轻轻叼起她的耳骨来。
因陡然涌上心头的焦急,乳母急促的呼吸声还没稳定下来。我将没被割伤的那只手伸向她的背、轻轻拍动着,而乳母在稳定如初之后便利落地从房间翻出止血条来替我包扎。
我一点儿也不讨厌她,我一点儿也不憎恶她,然而我还是在这一连串的恶语相向后飞快从她身前跑开了。空掉的茶杯被我死死捏在手中,捏到我的指节发白又肿胀,而脆弱的陶制品之后便在我的掌中碎成一摊。碎掉的瓷片不出意外扎进了我的皮肤,其后血管开裂,我的掌心和被丢到地面上的瓷片表面净是黏糊糊的鲜血。血迹与杯身上的碎花纹勾连起来,比怒放的海石榴花还要妖艳。
被我这样一番激弄,乳母蓦地抓住了我受伤的那只手。在意识到这样似乎会加重我的痛感以后,她将那无处安放的双手垂在我背上,如欲擒故纵般环着我说道:
雪华轻叹一声,随后从檐廊上起身,眼见这三年过去,我已与她一般身高。
讲完这句后,我方才舍弃掉她耳朵的嘴巴便又盯上了那同样敏感的耳垂。伸出舌尖触碰到乳母的耳朵时,我回想起了第一次用舌头舔舐她阴部的模样。而今我的舌尖也像当时那样、瞄准了耳穴的深处。我先是反复轻舔她的耳廓及柔软的耳垂,乳母那干净的耳朵顷刻间就被我舌上的唾液濡湿了。湿润的舌头又滑进了乳母耳垂后与颈部连接处的沟壑中,那不浅不深的间隙像乳母身下的蜜缝,只是这里并不会明显抽动,仅有因脉搏逐步加重而反映出来的轻微律动。
“公主昨日换下的衣服还没洗。”
“无碍的,别担心。姑且就是一两天内没法摸弓了。”
伤的是右手,但我其实也是个左撇子,不过为了不让乳母担心我为了练弓再被筋弦勒到我便这样说了。乳母里三圈外三圈地缠着止血条,将我的右手包裹得十分臃肿,最后终于在重叠在一起的布条上小心系了结。乳母的双手捧着我的右手,眼眸中满是怜爱之色,她这般紧张着我的模样活脱脱像照看贪玩孩童的年轻母亲。
我摸到了乳母房中,她见我满手渗血,差一点就要哭出声来。
了。
“难道你认为我那样就会幸福吗?成为什么大名的妻子,住在日之本最豪华的宫殿里,享用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物,你和兄长认为我会满足于那样的生活吗?”
“你这个人真是……”
“阿照,我知道你的理想比任何人都要高远,你是真正在为北条家照想的人。”
“你根本不了解我,你了解的不过是那个你臆想出来的我。说到底你也有错,最好从一开始你就不要出现。”
吞尽了杯中茶,躲藏在我胸中的阎魔却还是逃窜出来。我不该对无辜的嫂子厉声问责,但从目睹泪水自她的眼角滑落那一刻,我便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我将空杯子狠狠抓在手心,像被阎魔附体一般继续吼道:
“只是不小心把瓷杯摔碎了,伸手去捡的时候被碎片扎了一下,不碍事的。”
“衣服而已,又不是没得穿了,而且自然有别人会洗。”
当乳母的耳朵周遭都沾上了水分,我这才又轻咬起她的耳尖
还要怪曾经被我奉为信念的玩意儿是那么不堪一击,因为从那一天开始,我周遭的一切都变质了。就好比我日复一日地拉弓而今日却缺席,恐怕也是因为不必再去坚守那虚伪的斗志,只要低头接受命运就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