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和我干的那事,是我自个做贼心虚了。
“有!”我想啊,一路要是不找些长话来说,很容易聊着聊着又尴尬起来。
“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你有耐心听吗?”她歪着头,缩着眉头问我。
第二周开始,她调到电子表分厂,跟着老员工学习上电子表壳。她学了三天,又被调去电脑分厂,在流水线负责往电路板上插零件,主要是插电阻。一个星期插下来,她十指满是伤口,人累的像要垮架一般。她慢慢厌恶打工的生活,想着离开那厂。这时,她的闺中密友吴玲给她打来电话,让她去广东番禺,一起在首饰厂做打磨的工作,说是轻松又好赚。她本性豪爽,又很信任吴玲,当即收拾好行李,工都没迟,急急的赶去了番禺。
吴玲带她住进在番禺市桥租来的一处套房,那房里男男女女住了十来个人,男的在客厅打地铺,女的睡床。吴玲说,因为朋友过来玩,所以要一起挤几天。她累的要命,根本没去思考吴玲说的是真是假。
开课后,经理让人上前唱了歌,又一起用两根手指有节奏的鼓了几遍掌,才拿起粉笔在黑板上鬼画起来,像小学上课一样。课上,那经理唾沫横飞,讲了打工的艰辛,又讲了一些富翁的成功经历,以及二的N次方如何积累财富、直复营销的有利性模式、公司诱人的分红制度等等,几乎都和发财致富有关,刺激着人一夜暴富的心理。接连几天,吴玲带她到同一间民房,听同一个经理讲同样的内容。
半年前,她养父娶了隔壁的张寡妇。张寡妇有个七岁的儿子,她义父很喜欢儿子,渐渐疏远了她。她气不过,申请了第一批分批,进到福建莆田的德信电子厂。
根据“有超”制度,当下线比上线先到达初级,就可反超到上线之上。她仅差两人而已,这让吴玲很不自在。这时候,她又厌恶了去听课,特别是长大八小时的心态课。试想下,心态课是人最多的课,有时挤得坐在地板上的只有屁股,脚都没处放,还要忍受烦人的燥热、流淌的汗水,她怎么可能长期忍受?!吴玲知道她的想法后,就劝她回家乡玩几天。她再再一次听信了吴玲的话,回家乡的朋友那里玩了两天,可当她回到番禺时,一切都变了样。
草样逝去(六)
通常一个人都只有三条下线,她一下子发展了四条,羡慕了不少人,吴玲就是其中一个。吴玲说下线多了不好,让她将发展下线转变成辅助下线,那样才附和二的N次方定律。她再次相信吴玲,精力基本都放在帮下线发展下线上,偶尔还组织下线去森林公园等地方游玩,以及常买花生之类的零食和她们边吃边聊天。或许正因为她的专注,她的下线很快也都发展出下线,不到一个月手下就发展到八人,在直复营销届简直是奇迹。
用吴玲教的方法,她向她养父谎称进首饰厂学打磨要押金,骗到三千八百元,成为会员。由于她爱交朋友,很快的,莆田的四个工友打电话给她,说要到她这里来工作。她顺水推舟,将四个人都弄来了番禺。在吴玲等人的协助下,像当初吴玲带她去听课一样,将四人分别带去不同的地方听了几天课,最终都成为她的下线。按直线提成,一人可提得七百元,她一次性就拿到了二千八百元,税都不用交。看着轻轻松松赚到的钱,她完全乐在其中,更加坚定了干下去的决心。
她到广州时已快天黑,却没见到吴玲去接她。她很生气的打电话给吴玲,吴玲说有事走不开,让她自己到车站坐去番禺,到时好好为她接风。她退已无路,只好问着路到达番禺。吴玲接到她,和另一男一女陪她到一家小餐馆里,吃了相当丰富的一餐。那之后,几乎没下过馆子,餐餐在出租屋里吃白菜。
她在路旁买了瓶脉动,连喝两口,专注的讲起她的长篇故事。
就这样,她上午听课,下午在吴玲陪同下四处逛。三天之后,她才听懂,她并不是要进首饰厂,也不是做什么打磨的工作,而是发展会员,利用会员卖公司的保健品,从中得到丰厚的提成。当时她一点没意识到是传销,加上那种提成机制的确很吸引人,她屹然答应做吴玲的下线。
“嗯,知道了,谢谢。”我舒口气,随口问她:“你怎么成黑哥干妹的?”
第二天大清早,吴玲叫醒她,把她带到另一处民房,说是参加工作前的培训。民房里聚集了许多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个个像民工。吴玲让她脱了鞋,并陪她和那些人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等着所谓的经理来讲课。经理很年轻,穿着一身旧西装,很难让人信服是经理。吴玲又说,广东人都爱节俭,穿的朴实很正常。还说,坐地板也是公司的特别培训方法。出于对吴玲的信任,她没有怀疑。
刚开始,她觉着那厂不错,第一餐就特例给她们单独煮了面,还特意准备了辣椒酱,唯一不足是吃面的工具是勺子。后来,她被分到厂房改建的宿舍,宿舍很潮湿,加上避风不好,晚上漏风进来,冷得人直发抖。在第一周里,她的工作是折说明书,和她学的专业一点沾不上边。不过她倒不介意,反正在技校时啥都没学到,她说,技校最大的好处就是有充足的时间去网吧或者溜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