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拒绝得很干脆,说能和她奶奶待在一起,最后上天堂还是下地狱都愿意——更何况她科学底子很差,想象不出我需要的仪器。”
蓝眼睛的嘴唇动了动,一时间找不到你话语中的漏洞。
你再一次打断他:“压迫?剥夺?你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我的世界中,每个人都各得其所。”
座椅的高度差让你只能居高临下地看他。你垂眼乜了他一眼,不客气道:“对达成你的目标毫无益处,这还不能被称作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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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理所当然:“欣赏花朵是马斯洛需求的高层。严格来说,人类生存的意义只有生存和繁衍,欣赏花朵已经在进化树上点歪了。”
蓝眼睛拧着眉头,恢复了最初见你的严肃。他道:“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为了逃避下地狱,我病急乱投医,用时空逃逸器逃逸,最终看到远处有几个光点——我称这个地方为光点区。”
蓝眼睛语塞一瞬,不得不向你解释道:“因为你压迫人民,人为划分阶级,剥夺他们的智力,压迫他们的情感……”
“审判长只说了两个字。”
蓝眼睛静静地看着你,半晌道:“秩序。”
“我在我的世界里,什么也没有创造,只留下了一个空空荡荡的宇宙。”
你笑开了:“那我岂不是铁定上天堂?”
3
“但他们也有欣赏花朵的权利,更何况社会红利只能回馈到掌权的阿尔法和贝塔阶层……”蓝眼睛争辩。
你听见鸡汤文就头疼,出言想挫挫他锐气:“
你一口气说完了这么多话,有些激动。长舒一口气,你盯着蓝眼睛,总结道:“我的社会,已经以二八定律严格划分了阶层人群,并用严密的科技保障了每个阶层都只会拥有应有的智力和思想。这就是人类文明能够达到的最高效形态。”
“我被打得措手不及,连忙追上审判长,问什么样的条件才能上天堂?总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你好奇地追问:“那两个字?”
“上了。”蓝眼睛道,“我道别她后不久,又回到了光点区。还没来得及去下一个地方,便看见她的光点越缩越小,最后真的只成了一颗米粒,摇摇晃晃飘上天空。她去天堂了。”
你颇有兴味地插话:“她同意成为你的盟友了吗?”
“我以为这样静默而浩渺的时光会一直持续到永恒,直到审判长突然出现到我面前。”
“这些厄普西隆和德尔塔,从小就被电击惩罚,灌输不能触碰花朵的思想,只是为了让他们摒弃对大自然的热爱,好让他们把钱花在价格更高昂的娱乐方式上。”
你满不在乎:“高消费才能促进经济的增长,经济增长后才能更好的回馈到社会每一个阶层上。”
屡次被打断,蓝眼睛有些恼怒,却仍是好脾气地试图规劝你。他指着门口那些厄普西隆,道:
蓝眼睛没介意你不给客人上座的行为,坐在地上仰头看你:“怎么会浪费时间?她的日子过得很有趣,会和年轻的奶奶一起种花、浣衣,奶奶还会教我们怎么叠草青蛙。”
“还有,如果没有阿尔法和贝塔们,你以为伽马、德尔塔、厄普西隆可以独善其身吗?愚蠢的底层人只会因短浅的眼界陷入混乱,直到他们中诞生出足够聪明的制度建设者,成为新的阿尔法。”
“我选了一个撞进去,发现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和原来五六十年代的社会相差无几。于是开始到处乱逛。”
蓝眼睛道:“如果只在乎目的,就会错过沿途的风景。生命不是既定的里程碑,而是旷野。”
他只能泄气般叹口气,嗫嚅道:“……但,即便这样,你也会被打入地狱。”
你点点头:“意料之中的回答吧,毕竟你的计划不一定成功,她能和奶奶相处的时间却有限。”又想起什么,问到:“她最后上了天堂?”
“而且,我们让底层人没有接触花和书籍的兴趣,正是保证了他们的快乐!一旦他们受到知识和艺术的熏陶,就会对现状感到不满,才会产生最深切的痛苦!”
“最后我看见一个女孩子正在用类似于超能力的东西给花浇水,于是试探着上前搭话,才知道这个世界是她的‘创世’。”
你挑起眉,示意蓝眼睛说下去。
“我在深邃的群星间,捣弄我的实验室。我一直想要创造一个可以穿越时空的工具,现在终于有了无尽的时间可用。”
蓝眼睛摇头:“我告诉了她我的来历,并邀请她在她的世界里构建出实验室,我就可以帮她研究出新的时空逃逸器,我们一起逃逸。”
“他告诉我说,创世审判完毕,即将把我传送至地狱。”
“她现实生活中的奶奶抱怨年轻时日子太苦,所以在创世里,她回到了奶奶年轻的时候,照顾她一起生活。”
“很浪费时间的经历。”你简短点评。挥挥手将你的王座移到身边,你把蹲得发酸的躯壳拖上了座椅,发生了舒服的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