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产,大出血,医生说需要尽快做手术,让交钱签字。
我们就这样分开了。
可我还是会时不时想悠,即便她已嫁作他人。
我怎么劝也没用,索性由她去了。
她死了。
我终于得偿所愿,和她在一起了。
离婚吧,我娶你。
于是他们离婚了,她那丈夫原本就嫌她生不出孩子,离婚后很快就再娶续弦。
我实在无法接受看悠穿着雪白的婚纱,捧着鲜花走向婚姻殿堂,但新郎却不是我。
这大概就是有缘无份吧。
我开始在家里考公务员,那年代,铁饭碗才是王道。
我找我爸妈,告诉他们我想娶她,希望我们家可以出钱帮她妈妈治病,可我爸妈拒绝了。
因为没钱,她嫁给别人,因为没钱,她丢了命。
说她妈妈的病已经好了,说她准备一毕业就和领导儿子结婚。
他不屑一顾,根本不相信孩子是他的,冷笑一声,让我滚。
光怪陆离。
所以她答应了。
可他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一条狗一样,带着玩味,任我怎么说,也没借我钱。
她爸妈都在哭,岳母说,她死前,想给孩子取名叫陆离,随我的姓。
那时还没碰过她,这孩子,只能是她前夫的。
眼泪在衣衫上晕开,我听到了她沉闷的声音。
我在回医院的路上,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只能看到推车上的人裹着白布,原本温暖的掌心变得冰凉,就这样被送去太平间。
我偷了家里的钱。
她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心里满是愧疚。
我低头,悠脖子上的枫叶项链如此夺目。
她同父母哭诉,丈夫见她一直怀不出孩子,就带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的体质极难受孕,自那以后,丈夫开始酗酒,每天对她非打即骂。
后来每次寒暑假的时候,她都有意避开我,我也没刻意打扰,只是吃饭的时候,听到我爸妈闲聊着说起她。
自她离世后,我开始疯了一样赚钱。
但是我告诉过悠,等我有钱了,我一定会给她举办一场最豪华的婚礼,风风光光的嫁给我。
是我害死了她,如果不劝她生下来的话,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她听出来了,爸想让她和领导儿子结婚,让领导家里出钱给妈妈治病。
她那时候总是呕吐不止,我送她去医院,她居然怀孕了。
我以为陆离的离,是和我分离的离,直到许多年后陆离翻看成语字典的时候,找到自己的名字。
我找到了她前夫的家里,苦苦哀求。
原来她还一直戴着,她心里是有我的。
他们婚礼那天,我没去。
只是当时我刚毕业没什么钱,家里也没积蓄,所以我们没能办婚礼。
我那时候心里好像扎了根钢针,刺得生疼。
最后,我想到了她的前夫。
当时医生意外的看着我,表情夸张地像是在看一出狗血剧。
最后,我生平第一次跪了下来。
那时我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她大概是想让陆离来代替她,去看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吧。
我说,求你了,这是你的孩子啊。
于是接下来便是漫长的备孕。
可我没想到,这个孩子会要了她的命。
当我发现家里只有薄薄两千块钞票的时候,我实在是不忍心,更何况这钱也不够做手术,于是我又默默地把钱放回去了。
我就婉拒了,要不然我再去问问……”
她又哭了,用力的点了点头。
可再疼又能怎样呢?她不再属于我了。
我原以为她嫁了有钱人,婚后生活起码会幸福些,我没想到她已经忍受了大半年的家暴。
她说,好。
直到两年后的某一天,我看到她满身是伤的跑回了家中,我偷偷在她门口听着。
我们两家都开始筹钱借钱,可是凑出来的,连手术费的一半都不够。
悠决定打掉这个孩子,但是医生说,她的身体几乎怀不上孩子,能有一个已经很走运了,这辈子都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所以劝她生下来。
我说,生下来吧,我会视如己出的。
我看着单子上的四位数,犯难了。
于是我推门进去,告诉她。
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贪嘴,只是已经不爱煎饼果子了,夏天经常会去小卖部买老冰棍吃,冬天去小摊吃烧烤。
悠和我提分手的时候,我觉得天都塌了。
她爸爸妈妈真的对她很好,从小就把她捧在手心里,她那样善良的女孩子,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妈妈缠绵病榻。
她哭花了脸,扑进我怀里,恰如那天我表白时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