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腿脚和手臂都包着纱布,杨枝不太方便自己洗澡,所以这个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严送玉身上,他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擦身机器,面无表情一丝不苟的避开伤处,擦拭着其余部位。
他好像已经习惯于面对她的身体,但实际上,除掉那次之外,他们还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身体接触。他能面无表情,杨枝却做不到,被别人触碰的感觉怪怪的,惹得她总是发笑,还时不时躲开,导致本来只需要十分钟的事情拖了半个小时。
虽然严送玉才是男孩子,但是杨枝脑回路异于常人,她总觉得自己有些亏本,寻思了好半天,终于向他提出了意见:“你太用力了,我脖子都被擦红了。”
正帮她套睡衣的严送玉愣了一下,探头往她指着的地方看了一眼,果然她白嫩的皮肤红了一大块,看着格外刺眼。他帮她扣好了扣子,低下头和她道歉。
“那可不行,等我纱布拆掉,我也要那啥,那啥回来。”她的脸也红了,似是恼羞成怒气急败坏,语调却软的像是rou爪子糊脸,一点劲儿都没有。
他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他还是头次看见杨枝这种模样,刚才他只顾着赶紧帮她洗完澡,没注意她的神态变化,现在看她眉间藏柔情,红晕染朱丹,才知她动了心思。
“再,等等吧。”她不知他衣下现今是何等风光,不光只是顶着个大肚子,还受孕激素影响,身体有了些许的变化,恐怕没有女人会喜欢那个模样。
“小玉,你就应了我吧,就给我看看,我保证什么都不做。”她举起了包着纱布的手,作起誓状。
事实证明严送玉的底线十分薄弱,他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帮她吹干头发之后,就关上窗户,并拉上了窗帘,最后,他关掉了房间里最后一盏灯,慢慢脱掉睡袍,躺到她的旁边来,翻身侧卧,面对着她,把沉重的肚子送进了她的怀里。
夜色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却顺着他腰腹的轮廓往下,觉察到一处不寻常的反应。
“别摸,”他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把脑袋靠在她的肩窝里,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哄她:“现在还不行。”
“是现在还不能接受我吗,毕竟……我强迫你,做了那样的事情,你是不是,还没有原谅我呢?”她耷拉下脑袋,问完又觉得自己傻,按理说,强迫别人,这样的事情应该是不会被原谅的才对。
“强迫?”
如果非要形容,也应该是“勾引”或者“引诱”才对,自己偷偷喜欢的女孩子,扑到自己身上,用红通通的眼睛看着自己,一遍一遍的叫自己“小玉”,这种情况下,即使是毫不起眼的严送玉,也会错以为自己同样被记挂在心上,被她引导着一步步陷入,并不是太奇怪的事情。
只是事后发现,在她的眼里,那只是她酒醉时犯的一次错误,她那样做不是因为他是她也记挂的人,而是孤男寡女,情难自禁。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愿意主动离开,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她对他的身体有兴趣,那她总会对他也有兴趣的。爸爸知道他是这种想法一定会骂他不知廉耻,倒贴别人都不爱搭理之类,但如果他不主动,她一定会跑掉的。
他没想到的是,他连这么好的机会都会丢掉。因为严翡惹出了事,对方要求赔偿,他们家根本没有可周转的钱,亲戚们也不愿意借钱给父母,于是他们以他的名义向小叔家借了一笔钱,讽刺的是,直到小叔找上他,他才知道这件事。
正好公司里某位组织人犯了错误,他被选上担责辞职,获得了一笔离职金补助,暂时堵上了窟窿口。离职之时,那位组织人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他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件事让他意识到,无论如何,他和她都是不合适的。孕期第八周,他用验孕棒测出了两道杠,去医院检查,也是一样的结果。他和父母吵了一架,准确来说,是被骂了一通,爸爸第一次动手打了他,还说对他很失望,此后他从家中搬出去,住在便宜的出租屋里。
辞职后工作并不好找,要么是说他学历太低,要么是听说他在原先公司的事情,要么就是介意他怀孕了,恐怕不能全心投入。
直到某一日,她举着印着青花瓷纹路的太阳伞,遮住了他头顶上的烈日,时隔三月,她终于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根本不知道,她的突然贴近,如何悸动了一颗年轻的心脏。
“没有强迫,我是自愿的。”
直钩空饵,鱼上竿来,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