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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家世世代代种花,这座房子包括市郊的种植基地,都是祖辈留下的产业。我的妈妈就是个养花高手。不仅心灵手巧,而且勤劳干净。种植基地里的许多花种,都是妈妈多方收集来的。连同这栋房子都是她亲手设计建成的。或许爸爸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爱妈妈。因为基地和房子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由于基地是白家世代产业,并不属于妈妈个人,所以爸爸并没有因为妈妈的去世而收获什么。包括这栋房子,虽然是妈妈所建,只是妈妈在建房时就将所有权交给了姥姥。
“七岁那年的夏天,因为要念小学许多手续需要办理,姥姥叫我去父亲家取户口本。虽然我跟姥姥一起生活,但名义上我还是有父亲的,他在法律上依然我的监护人。我去了父亲的家,那是我第一次去。我不记得自己曾经住在过那里,我只记得姥姥说,母亲的青春在那里飘过。当我走到父亲家时,他家的门没有关,嵌着不小的缝隙。我也没有多想就走了进去。然而,就是那个场景,令我至今难忘!”此时的白雪飞眼睛是红的,她的手紧抓着白色的被单,表情因为回忆的深入显得狰狞恐惧。我一把抱住了她,试图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冰冷且颤抖的身体。
其实,我妈妈有间歇性精神病。她被确诊的第二天,就在医院确认清醒的情况下立了遗嘱。她怕自己万一精神发作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也担心姥姥以后没人照顾,因此将房子留给了姥姥。由于当时并没有怀我,也就没有考虑到我的问题。
不一样,我却“感同身受”。
白雪飞看着我,笑着说:“你知道吗?那个孩子根本不是我爸爸的儿子,那孩子的父亲就是死在床上的其中一个,是我爸爸把他杀死的。而他的母亲,因为杀死了我的爸爸。所以,她被判了死刑,她也死了!”
“别说,什么也别说!”我轻哄着她。可是这时的白雪飞已经听不见我的语言,她完全回到了她的过去里,仿佛眼前的一切就是曾经的那些。
过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重新面对过去。我能感受到白雪飞此刻的内心有多么痛苦。我想,她这样坚持的要告诉我这一切,也是在逼自己回忆那不可能忘记的过去。毕竟,面对过去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
这样,我爸跟那个女人完全得不到母亲生前的一丝一毫。既然也没有我的份,他们自然不会留我在身边碍眼。他们的想法也正好合姥姥的意愿。姥姥疼爱我,她希望亲手将我抚养成人。于是,我在出生后的第十八天被姥姥抱来到这里,一直生活到现在。从此,我就姓白。”
她看向我,执着地道:“不,这并没有什么。” 她的嘴角扯出淡淡地笑容,那抹笑容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就像讲述一段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口气出奇的平静,但那声调里也夹杂着隐隐地颤抖。“我的妈妈是因生而我死的。她本可以选择活下去,只要她肯放弃我,她就能安然无恙。可是她选择了我。她爱我甚至胜于她自己的命。你知道吗?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姥姥亲眼看见的。包括妈妈血是如何将给我买的衣服全部染成了红色,这一切姥姥都亲眼见证。姥姥说,妈妈那么喜欢红色,她连死的时候都要带着红色离开。而我却恨死了红色,它让我想到血,令我想到妈妈的死亡。
“我看见了那个夺走妈妈丈夫的女人。她满手是血的拿着一把剪刀,我看见那剪刀还在向地板上滴血。有两个男人血肉模糊的躺在床上,我清清楚楚的看着白色的床单正一点点的被红色代替。我想起了母亲,不知道当时的母亲是否也是如此的将我的衣服染成的红色。我没有见过父亲,甚至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我的爸爸。那红色令我想到了死亡,我想逃跑,那个女人却来到了我的面前。我停住了,站在那里没有哭也没有叫,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她那带血的剪刀穿进了我的肩膀上。”我紧紧地抱着她,闭上眼睛,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提起她的父母。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再次走进那痛苦中,不会再次感受那恐怖的一幕。“语诗,你相信吗?我居然没有哭。她杀了我的爸爸我没哭。她伤害了我我也哭。哭的反而是她的儿子。那个他们让我叫他哥哥的孩子。”
我妈死后的两个礼拜,那个女人就被父亲带回了家。他们还带回了一个孩子。他们说是我父亲的儿子,我必须叫他哥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有叫过他,我也没有叫过那女人,更没有叫过那个所谓的爸爸。我一直成长在姥姥家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姥姥告诉我的,而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我望着白雪飞,她令我想起了表哥的过去。他们有着几乎雷同的往事,那样的往事令人心酸更令人心寒。
“语诗,这个世界很公平!他们害死了我的妈妈,所以他们会有那样的下场。虽然那个女人夺走了妈妈的一切,可是她没有夺走我。我的妈妈爱我,她是个好人,所以她宁愿自己死也要让我活下来。而那个女人呢?她的儿子因为她变得一无所有。他和我一样失去了父母,只是我还有个疼我的姥姥,而他甚至连个容身的家都没有。” 白雪飞咬牙切齿的喊着“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天理循环,恶有恶报!”尽管她显得颇为激动,我却没有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