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秋拥着被,想着街中的重逢,默默地垂泪。
雨水确实打湿了他的左肩,但她的右肩却从没被打湿。因为更多的时候他是宁愿被全身打湿,也不愿她被淋着。他,舍不得!
自从那晚妈妈告诉他外公双腿残废的真相后,他就陷入了进退两
泡开水解决晚餐。
在上完药的回家途中,吟秋在朦胧的夜雨中慢慢地走着,抬起头迷茫地望着灯光下的雨丝。不经意间,路旁飘出陈慧娴的那首“曾经心痛”。很应景的一首歌,爱情就像人生不能重来。但她却不能与他一起潇洒地飞翔,只能遗憾地“曾经拥有”。如今她漫无目的地在街头徘徊,飘雨洒湿她的秀发,曾令他眷恋无限的秀发。他,还会心痛吗?
“出来时太匆忙,忘了。”她想淡淡地微笑对他说,但她办不到,用手掠掠耳际的长发,极力掩饰内心涌动的情潮。但她扬起的手放下来时却被他抓住了。
“吟秋,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跑到街上淋雨?头发都湿了。”磁性的声音充满关爱。
她无精打采地准备烧开水,几天不在家,开水也没有,整间房子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人气,只有自己孤独的身影。以往很享受的孤独,现在却感到那么凄凉。曾经,她把这房子当成一个温暖的家。每天下班就急匆匆地赶回来,远远就看见从窗里透出温暖的灯光。想到灯下有个等候自己回来的人,心中便溢满幸福。每次踏进家门,放下挂包便踮手踮脚地走向厨房,然后从背后抱着他的腰,幸福得不舍得放开。他会握住她的双手,慢慢地地转过身来,让她的头靠着他的胸膛,轻轻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仿佛千百年来他执着地呼唤的就是这个名字。而从第一次听到从他嘴里说出她的名字时,她就感到无以名状的惊喜。那不是叫,而是呼唤。他总是以他特有的磁性的声音轻轻地呼唤她。对别人而言,她的名字是一个符号,而于他却是一种深情。每次他喊出她的名字时,都是一种深情的呼唤。而这呼唤早已在她的耳边回响过无数次,只是苦于不知声音源自何方。自经他嘴里传出,始从朦胧走向清晰。
“上药了?还痛不痛?”他追问。
“下雨了,上街要带伞。”他对她说,语气温柔如往昔。
魂牵梦萦的你
天空洒着毛毛细雨,在桔红的灯光映照下,好像筛粉一样。她曾与方笑尘漫步于雨夜街头,那是在冬天偶然下雨的晚上。他们是撑着伞行走的,她想起曾看过的一句话:雨天,我们同撑一把伞,雨水打湿了我的左肩,也打湿了你的右肩。我们为爱情伤风感冒。
望着吟秋跑远的背影,方笑尘感到深深的内疚。她脸上的苍白,容颜的憔悴,手上的伤,内心的痛楚……都源于自己带给她的伤害。
“吟秋,上街怎么不撑伞?”吟秋渴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皱着眉苦笑,自己对他简直着魔了。家中每个角落都有他的影子,他的气息,现在街上竟也有他的声音。
她也不会以声音回应他,每次听到呼唤,她都会缓缓抬起头,对他莞尔,含羞地迎着他深情的凝视。
“你又受伤了,伤得重不重?”他关切的眼神充满痛惜。
“不痛,不痛!”她再也忍不住,哭着跑开了。
天冷了可以穿衣,手伤了可以就医,心伤了,谁可相依?笑尘,再次重逢逢,你竟毫不掩饰地倾泻自己的情感。没有你的护航,你就不担心初涉爱河的我会溺死在你的情海里?
每次想起方笑尘时,吟秋就会陷入一种冥想的状态。她会随着回忆的笑而笑,随着回忆的乐而乐。当她忆起他深情的凝视时,她的脸依然会红,心依然回跳。总会情不自禁地用双手遮住双眼,仿佛他真的就在眼前。直到她睁开眼睛却看不到他,才感到深深的失落,才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已经离开了。
这声音,她最熟悉不过了。她甩甩头,希望自己能从幻觉中清醒过来。但在她甩头的同时,她的头发却缠上了什么东西,扯得她有点痛。转过身,她看到那件熟悉的粗线毛衣。那是情人节那天送给他的礼物。抬起头,那个日思夜念的他真真实实地站在她面前。她惊讶地,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睁大眼睛呆望着那张不用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脸孔。
春天,梅雨季节,黑夜来得早。待吟秋的情绪平复下来时,四周早已漆黑一片。她慢慢地站起来,小心地拧开灯,看到受伤的手。原来红肿的手背现在起了大大小小的好几个水泡。她走进浴室慢慢地梳洗一番,然后拿起手袋出门了。她要到附近的诊所给受伤的手上药,预防感染。
开水的沸腾声把她从回忆中带回到现实。她拿起水壶准备冲开水,却忘了熄火。火苗窜到手腕,她连忙放下水煲,但太用力了,致使水花四溅,把她的右手烫得红肿。她又惊又痛,泪水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她关了火,坐在沙发上对着那只被烫伤的手默默地垂泪,无声地饮泣。她的手被烫着痛,她的心被绞着痛。怎么总是祸不单行?
“冲开水时被烫了手背。”她低头忽视他的眼光,泪水无声地滚落地面,与雨水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