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疑惑地瞧着我,又打量着我,看神色是并没记起来,她摇摇头道:“不记得了。”
呵,没关系。忘记没关系,你不喜欢的都忘记,我总能再一次赢回你的心……我能么?阿元?
“阿元,你愿意跟我回家吗?”我缓了缓情绪,平复了内心的焦躁,看着她的眼,问她。
我想,我应该带她回我们的家,这样我能想法子令她在朝夕相处之中,如往日那样,恢复记忆。
“家?我的家不在此处么?娘亲她在此处的。”阿元看我的神情如陌生人,她眸里尽是疑惑,我的话大概给她造成了困扰。
“嗯,是,娘亲在此处……”我顿了顿,此时此刻,急不得,阿元她正是为难之时,我笑笑走近她些,安抚心爱的女子:“阿元,莫怕,我会和你在一起的,万事有我呢!”
我抬手欲要抚上阿元的肩,如从前那样。阿元神色满是戒备和不解,为难地望向景泰帝,我又缩回了手。忍了心中的波涛和酸意,牵起唇角,对她笑了笑。
阿元定定看着我的眼睛,迟疑不语。我对她笑笑不再多说话。如斯境地,命运偏爱捉弄我与她,我却挣脱不得。
这样的阿元,状况算不上是很好,好在阿元的身子似在一日一日的恢复,除却仍不记得从前。她所知的便是她如今是恒晟的大公主——封号“黎月公主”。
黎月,真好!
这轮月,若是我的,若是记得我,那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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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帝难得抛开皇帝之尊,用母亲的身份与我交谈,再给我五日的时间,如果我有法子令阿元记忆恢复,她承诺不再迫我二人,由我二人来选择。若不能,一切她自去定夺。
五日能做什么?我想,我是绝望的。
我只身于恒晟,没有任何能与景泰帝交换的筹码,没有任何能力足够治愈我心爱女子的血毒之症。我亦,没能在景泰帝给我的五日时间里,让阿元恢复记忆。
那五日,于我,是最后的挣扎,也是最后的希望。
并没有强行与阿元倾诉往日情意,只是在阿元能接受的范围内,与她相处,护着她陪着她,和她说些话,给她冲泡明前茶。
我想尊重阿元的意思,只是忘记前尘的阿元,什么都记不起……
到了第四日那天夜里,我有些心焦了,夜里褪了衣衫,与她躺在一处,伺候公主就寝。我想亲亲她,阿元惧了我的唐突,责令我去外间歇息。
我无话说,盯着她的眼,怔愣看了许久。
朦胧之中大抵流了泪,纵使忘记了曾经,阿元依旧善良着,道:“你不可再无礼,便在旁边歇下吧!”
无望,无助。五日眨眼便过了,阿元仍未记起一星半点。
我再无多少怨怼,这些时日,我煎熬过,却也并非是全无好事发生——阿元的身子倒是一日一日好起来,气色好转,Jing气神都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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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忘记这是第几回等在正阳宫门口了,景泰帝每回都不见我,那之后,她便不再允我与阿元相见了。而阿元,亦是半点记不起我。
九十九阶的御阶真高,高得生生把我这普通人与高高在上的皇帝隔成两个世界的人。我颓然坐在石阶上。
大抵,这回又不会见我吧?
日渐西斜,好似快酉时了。我很累,日头不大,昏昏一日晒下来,我已显得疲乏。
景泰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黎月在御花园,你且与我去一见。”
我感谢她愿意让我见阿元一面,迅速起身,恭敬以待,生怕她反悔。
我在御花园见着阿元,她坐在石桌边冲茶、饮茶。我已有四十二日没见过她了,我没疯,也没怒。我只是悲伤已极,恼恨无力。
皇帝,这个世间最有权的人。且她,是阿元的娘。且她,能治好阿元的病疾。
连着几十日,我只是偶尔从长星那里得知一些阿元的事,只知道阿元除了记忆没有恢复,其余一切安好。长星因着要滴些血给阿元入药,也被皇帝管教得很严,长与阿元待在一处,唯独,不许她二人出入后宫。
站在假山后,看到阿元时,我忍未落泪,我怔愣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目光瞬也不瞬。
阿元抬手启盏,浇水淋壶,添入茶叶,动作亦是如往日般。她记得,分明记得冲茶啊,可是,为何不记得人与事了呢?
阿元她,到底又是患了心疾?大抵,她也苦。
不知多久,皇帝轻咳一声示意我该离开了。我并未忤逆她,能见到面色红润,气色大好,元气满满的我的心爱之人,我想,我是知足的。
景泰帝她,到底是阿元的亲娘。而眼下,阿元需要的……并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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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廿一年,九月十三,恒晟大公主——黎月公主,廿五生辰。普天同庆。
景泰帝着礼部将阿元的生辰礼Cao办得隆重至极,昭告天下,失踪多年的黎月公主被寻回,减税三年,举国上下欢腾无不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