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朋友,只不过,她和曲执两人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自己主动和家里提出,把订婚的事重新提上日程。
“周密,”曲执抬起头,终于让自己今天第一次对上他的眼睛,“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不假,但我喜欢男人的事,说到底,也是最后压在我妈身上的稻草之一。自始至终我想要的,是家人的认同,而非她再没有机会去表达自己是否认同。现在的我,真的没法带着这种心情继续我们的关系,你能不能再包容我一次,就这一次?”
曲执已经很久没机会和周密这么亲昵过了,久到此刻,当再次陷入这无比温柔的漩涡,竟险些生出那打算心软留下的危险想法,于是只好硬逼着自己,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继而道:“周密,还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
“所以,”曲执抿了抿嘴,“我想要离开一阵子。”
尽管空气湿度很大,但人却似乎无法从中汲取任何水分,曲执干裂的双唇开了又闭,却迟迟发不出一丁点声音,直到过了很久很久,才仿佛终于攒足了力气,“周密,对不起,我现在整个人是乱的,真的没法立刻给你一个答案。我不知道今后何去何从,只知道国内的圈子,自己肯定是很难再混下去了……”
空气中的湿气在墓碑上冷凝成水珠,曲执攥着衣袖仔细地擦了起来,“我去见万梓迎那天,才知道之前害得你离家出走的那份录音,她爸并没让她知道,说明万振庭以前嘴上虽然一直没松口同意,但还是给联姻的事留了余地。此次旧事重提,目的性虽然强了些,但万家夫妇对于你这个人,应该至少还是认可的。”
伸出手若无其事地揉了揉曲执的头,周密忽而嬉皮笑脸起来,“那好吧,曲大律师,违约就违约吧,反正我也没打算追究你的责任,没打算找你要什么赔偿。”
曲执作出这番安排,就证明他此去经年必不会短,周密本能地不想接受,却
周密说过的话,给过自己的力量,曲执从没忘过,甚至至今仍能清楚记得,他说要一起面对,是除夕跟自己回家过年那次,说会一直陪着自己,是今年元旦过生日之时。曲执也记得,自己当时许下的生日愿望,是希望未来有朝一日,自己和周密无须借着朋友的身份,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各自家人的面前。
曲执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又自作主张了,也十分自私,不仅会让周密难过,也有利用万梓迎之嫌,甚至会伤害到一直那么拿自己当兄弟的陈朔,但他真的没法眼睁睁看着周密因为自己,遭受那般重创,“经过这么一番风波,万振庭以后肯定会对公司里的所有股东都心存芥蒂,无论是已经几乎明摆着站到了对立面的吴浩龙,还是暂时维持合作伙伴关系的你。为了让他安心,也为了让他以后可以全力支持你的一切决策,在生意之外建立一段相对牢固的个人关系,是最好的办法。”
周密大概猜到了曲执后面想说什么,“所以……?”
曲执的决定合情合理,但周密不想承认,他想做的,只有挽留,“曲执,我发过誓,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也说过我相信,只要一起面对,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曲执,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你能不能再给我个机会?”
曲执尖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周密,虽然这门亲事包含了太多感情之外的东西,虽然不知道这份婚姻在万梓迎的心中能作数几分,但她毕竟为你牺牲了很多,我希望往后的日子里,你能真心实意地对她,我也好没那么愧疚。”
“可你怎么能忍心就这样把我拱手相让,”见曲执把话说得如此理智,周密难免有些负气,但他从未怀疑过彼此的感情,“还有那天,你说你不喜欢我了,曲执,我知道这不是你心里话,但你以后能不能也别再说这些了,我听了真的会心痛。”
深深地望着曲执的眼睛,周密从中看到了坚强外壳被无情剥脱后,那不得不暴露在尘埃中的脆弱,也就随即明白了,此情此景,自己根本没法不做出退让。
周密双眼盛满温存,轻声道:“你说。”
“我不在的日子里,逢年过节,能不能替我来看看我妈?”
“所以……”周密强迫自己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却仍没能做好直接问出后半句的准备,不得已换了种说法,“曲执,我记得你说过,虽然我们领不到那一纸婚约,但你口头承诺的效力等同于书面协议。所以,你现在是打算违约了吗,曲大律师?”
万振庭听到女儿说想和周密订婚后,没有立刻明确表态,但万太太自然是愿意的,便一直从旁劝说。加上周显礼最近也多次诚恳表达了这方面的意愿,万振庭左右权衡之后,终是同意了这门亲事,两家眼下已经开始挑选举办订婚典礼的吉日。
“曲执,”周密听出了他回答里刻意的闪躲,“万梓迎了解我怎么回事,她答应,只是为了帮我,并没有真想和我在一起,从这一点上来说,我真的很感激她。但我也希望你明白,我这一辈子,只会喜欢你一个人。曲执,虽然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但我还是想自私地问一句,不管我最终会不会和她订婚,我们能不能继续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