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成功了。
事情发展得比他想得要快,要更复杂。一晚上过去,阵痛已经强烈得使他再无力抵抗,只能在剧痛袭来时张大了嘴,如脱水的鱼一般猛烈喘息。他的双腿依然被绑在一起,大腿可以稍微分开,但始终无法摆出一个舒适些的姿势。他能感觉到胎儿缓慢的下坠势头,胯骨和小腹处的压力越来越大。
“但是不是真的让他离开特区,只是表现出他已经离开了的样子,让危家义以为他选择将下一步放在翻案上。同时,我们想办法将红盛的相关责任引至危家义身上,让他成为名正言顺的黑社会头目。”回到当日在日本餐厅的包厢中,云少锋抛出了一个大胆的可能,“只要他手底下的资金开始流动,我们追踪资金的去向,那他从事三合会活动就是人赃并获。”
空荡荡的地下室中,危家义的怒骂尤其刺耳,但云少锋维持着曲身姿势,任由他辱骂。直到危家义终于甩手而去,铁门被摔出巨响,云少锋才翻身仰面,身体如痉挛一般抽搐了一下。他猛烈喘息着,胸口上下起伏。明明刚才的矿泉水只有半支,他却衣衫湿透,全是冷汗。
每次从腹底向上蔓延开来的痛楚,攀在他的整个躯干上,紧紧地拽着他的神经,真像是酷刑折磨一般。他的脑袋仰在沙发上,后面破旧的布料都被他的汗水沾湿。被绑着的那一只手腕,已经被他控制不住的挣扎磨出了好几道血痕。痛到极处时,他只能握着拳头,不停地敲打着旁边的扶手,但依然是白费力气。
“但是之前我为了防止他打甩官司之后重出江湖,已经将红盛的钱拆分到了很多不同的地方,就算他现在重新成为坐馆,也没有太多用武之地了。”危家羲说道。
“……你竟然,”危家义愤怒得没有留意到他的异常,“设个局来引我?”
于是,危家羲做了一个没有人能猜到的决定——任由让云少锋做饵。
一波阵痛过去,他稍微喘顺了口气,眼前还是白蒙蒙的看不清楚,就听见金属碰撞的一声响动。危家义又闯了进来。
云少锋看了他一眼,竟然露出了虚弱的微笑。
“你爸爸之所以只让我
这就是生孩子的感觉吗?云少锋竟然一瞬间觉得,后悔了。他不怕自己受苦受难,可是万一一直这么痛下去,最后却因为被困在这里而害死了小孩,那怎么办?
云少锋压抑闷哼的回音,在室内飘来荡去,只被他自己听见。
云少锋笑得更深。
“各位,我有个想法,”云少锋做了个深呼吸,“我觉得家羲应该要去加拿大……
这一次,危家义失去了镇定自若,反而又急又气,径直走到云少锋跟前,枪已经握在手中了。
危家义的脸上立刻变了颜色。他使劲将空水瓶扔到了云少锋的脸上,破口大骂:“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持着自己有些小聪明,就以为看穿了我的心思吗?韩超对我来说就是一条狗!你也是一条狗,是我伯爷的狗!他让你往我这儿吠,你就吠了这么多年,他让你去游艇仔那里乞食,你就含他的柒含了这么多年!我可以不杀你,但过了今天,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们生不如死!”
第68章
如果需要靠自己独力把小孩生下来,他也不怕,无论如何都会坚持下去。但现在他无法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不知道情况究竟顺不顺利,也没有药物可以借助来补充体力,只能硬生生熬着。
不行,不能这么想!云少锋猛地抽气,咬紧了双唇,将嘶吼压了回去。他的下唇也被咬出了血丝,沙发边缘的布料被他抓住了破损的棉絮。在他痛得两眼发花之际,终于忍不住轻声呼喊,“呃——痛,唔……太痛了……”
阵痛终于让他忍不住呼喊出声。
“呃……唔……啊!”
云少锋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痛过。
一切便形成了计划。云少锋在危家羲离开之前,便已在警方的掩护下,去银行开启了保险柜,但并未将里面的文件带离,只让警方登记了所有相关的账户和资产,暗中追踪。危家羲也依照计划假意离开特区,当真下定决心躲了起来,不与云少锋联系。而云少锋则沉住气,每天照常生活,表现得逐渐放松警惕。
“不紧要,他回归红盛之后越是无路可走,那就越可以逼到他狗急跳墙,去找新的水喉(资金来源)。”云少锋冷静地回答,“我已经想起了危先生的保险柜密码,我需要警方的帮助,好好利用它。”
想要靠加拿大的线索来翻案,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不说,成功的几率也并不是那么高。而和红盛有关的一切,已经拖得太久太久了。对警方来说,大概是从危俊林被害开始部署,而对危家羲来说,这仿佛是他的一生。
只是浑身紧绷着,低着头,连呼吸都有些滞住。他被绑着的那一只手紧紧捏着拳头,另一手抵在腹底,揪着刚才被淋湿的衣服不放,似乎在忍受着什么。危家义察觉到了有些不妥,正要再开口时,云少锋才像是松了口气:“你就没有想过,超哥也是个人?他不是东西,不属于任何人。他其实是自己选择离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