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行为,然而作为密林之子,他仍不会高看他们太多。至于他们的首领,每一次比试都在审视对手,每一次打斗都愈发认真。
大步还是会为自己保留下足够应付敌袭的体力,所以没有哪一次比试能顺畅进行到彻底分出胜负。就他的年龄而言,他的身手过于不凡了。他才二十六岁,已经能与精灵战士较劲一番,但迟迟不分胜负对他们双方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打斗总会打出火气,时间愈久越难一笔勾销。也会有那种在战斗中逐渐惺惺相惜关系转好的例子,但莱戈拉斯还不与人类过分亲近,而另一方的态度更成问题。
莱戈拉斯依然没弄懂他的尖锐与恨意是从何而来的,尽管大步鲜少直白表露出这些,总是以沉默来掩饰,莱戈拉斯一样能从他与自己打斗的手法中察觉出来。密林精灵确信自己与自己的同族都从未得罪过杜内丹人,别的游民待他的态度也还算平和。他更好奇了,想要探个究竟,可他们的接触若不是发生在对外战斗的协作中,就是发生在刀剑碰撞间。没有合适的谈话机会,也没有共同营造那种机会的默契。
有时他们也会放弃武器,像首次互相试探时那样只用拳脚。常人在与精灵贴身打斗时理应感到不适,因精灵在过分轻盈的同时还有不小的力气,一旦专注于其中一面而忽视另一面就很容易吃苦头。大步却不然。他们打得有来有回,要么各自的攻击都落空,要么真就扭打在一起,摔上岩面,摔入泥土,让精灵也略显狼狈。如果一直缠斗下去,莱戈拉斯确信自己能斩获胜利,但大步总不给他一直打到底的机会。他觉得他积压下来的火气有大半是从这儿来的,与这人的族群和作为倒没什么关系。
转折发生在一个傍晚。这一次出行的队伍也到了该回返聚落的时候,待夜晚过去、再度开始动身时就要改变行进的朝向。那天他们都弃了武器,精灵被摔上地面,但他的手臂箍住了杜内丹人的脖子。他们同时听见马蹄声,如果是同行的其他人,想必会被他们这样的做法吓坏,然而当他们双双抬头望去时,出现在视野中的是一位长须老者,头戴着灰色的尖顶帽。
“甘道夫。”大步小声唤道。莱戈拉斯把手臂松开一些,让他能顺畅吸气。莱戈拉斯也确实惊讶了一瞬,因这人类识得巫师的名号——尽管这巫师的足迹散布在大陆各处,与谁相识都不足为怪。
“又见面了,我亲爱的朋友。”甘道夫说。他的眼睛望着游侠,他使用的称呼令莱戈拉斯略微瞪大了眼。灰袍巫师没有下马,抱着自己的手杖打量起了现场形势。“有谁能为我这个消息不灵通的漫游者解释一番吗?”他缓缓说,“为什么幽暗密林的绿叶会现身于此,与杜内丹人的首领并不体面地打作一团?”
“甘道夫。”莱戈拉斯不情愿地放开了对手,利落地翻身跃起,向巫师问候,“我已暂时辞别我的父亲,我循他的指引而来。”
“也不知他是要你出外散心,还是发泄精力。”甘道夫咕哝道。他的手掌在长杖上摩挲,面上短暂地显出不满之色。“听我一言,莱戈拉斯——若要探寻到你所求之物,无需在北方停留太久。”
“我所求为何?”莱戈拉斯有些好笑地问。他不会轻视巫师的告诫,但他来到这里其实根本不是出于自己的原意。至于这样做是否能让他的心重获平静——大步说得不错,这一路下来并不平静。
甘道夫没有为他解答,而是重新将目光投向了人类。“魔多的足迹出现在了褐地。”巫师说,“你该调转马头了。森格尔王正在集结兵马,于你而言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我不能去。”大步说,听上去有几分为难,“不能就这样去。”
他也已经站起身来,头发过度蓬乱,身上沾着土灰,但莱戈拉斯听得出他不是在指仪容的问题。精灵皱起眉头,欲图猜测他的真意,他却不再多言了。甘道夫转动手杖,杖尖对着他挥了一下。
“我不会苛求你。”甘道夫和缓道,“在踌躇不前时,不妨学习巫师。我们自在地来去,留下警示,稍作停留,再去往别处,每到一处都拥有新的名号,留下新的故事,而鲜少有人知道我们原本的来历。”
巫师的话有时不太好懂,莱戈拉斯旁听下来也没立刻摸准这两位在打什么哑谜。大步是听懂了的,他哂笑起来,似放下一桩心事,但也还有忧色停留于他眉间。“你会与我同行吗?”
“不。”甘道夫摇头,“我该去探望别的老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