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玩就有心情了。”老钱不死心。
老钱立刻沉下脸，扒到被窝上闻闻，然后气冲冲地问：“赵老头昨晚来了？”
“嘿嘿，盼了好几天啦。”老钱坏笑，伸手就解裤腰带。
“对，”老钱想起来，“你要搬到什么地方去？”
“真的。”老林点点头，“待会跟你说怎么回事，不要难为陈主任了。”
“林叔已经答应搬了。”陈主任提醒师父。
“真的？”老钱愣了愣，看向老林。
老钱只好作罢，随即又献宝：“瞧，我打了豆浆来。”
“去你个老没正经的，豆浆还是烫的，你不要老命啦？”
“外面全是碎砖破瓦，谁愿意进来？也就是哥哥我才肯冒危险，这叫什么？跋山涉水，不远万里，正儿八经的白求恩精神。”老钱厚着脸皮丑表功。
“今天就免了吧，我没有心情。”老林不理他，拿起一根油条吃起来。
“不是不是。”陈主任双手乱摆，当年的师父雄风仍在，做徒弟的不好说什么。
老林张望着破旧而狭窄的小屋，微微伤感地说：“我赖在这里不肯走，只不过因为这是唯一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有些不舍得。”
陈主任忙站起来打招呼：“刚好说您呢，师父。”
正说着，门忽然开了，横着进来一位老汉，杀气腾腾。
那老汉“嗯”了一声，瞪着眼睛看看陈主任，又看看床上凌乱的模样，误会了，喝问道：“你小子胆敢一大早就来堵你叔的被窝，耍威风？”
“是我起得晚了，”老林赶紧解释，“老钱你别冤枉陈主任。”
“其实我该谢谢你的，”老林又说，“没有你撑着，我也不会多住这么久呢。”
缓地开口了，“我已经找到地方啦，明天上午就搬走，不会让你做难。”
陈主任想劝劝他，又不知从何说起。眼前的老人和自己师父老钱的暧昧关系他是知道的，虽然他对此并不以为然，但他很清楚这间小屋对这位生活拮据的老人的特殊意义：那不仅仅是一个住处，更是一个可以生存下去的前提。
陈主任愁眉苦脸地又把刚才的话给师父学了一遍，临了诉苦：“师父，这次我实在没办法再帮你顶下去了，明天是最后期限，不搬就要强拆的。这一片儿其他几个钉子户都搬得差不多啦。”
“明天屋子就拆掉啦，哪里还有什么下回。”
“你那旧相好老吴的儿子，也要来找你。”
“嗯，来了，一早就走了，怕见着你。”
“等会儿等会儿，”老林好不容易推开他，“先让我吃口饭的。”
“哦，这还差不多。”钱老汉将手中的豆浆油条放到桌子上，将连连让座的陈主任按回去，自己一屁股坐到老林边上，雄纠纠的好似一座黑塔，“是不是又来催你叔搬家？”
老钱虽然凶，但也不是蛮不讲理，知道陈主任已经尽力了，只好叹口气，闷声说：“总不能让你叔睡到大街上去吧？”
“不去也行，莫非你有更好的主意？”
“想死我了想死我了。”
陈主任哭笑不得地说：“师父你饶了我吧，拆墙哪有轻的？”
“他自己怎么不来？”
陈主任见任务完成，多日来悬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底，感觉轻松多了，赶紧跟二老告辞。老钱往外边送边训他：“你就不能让外面这帮猴崽子轻点？吵死个人。”
“不许去！”老钱更不高兴了。
“你总向着他！”老钱抱怨，把手伸进老林的身服
“澡堂的小伙计回老家过年，我去给孙老板打打下手，正好暂时住那里。”
老钱想想也对，只好重新老实下来，有一搭无一搭地跟老林聊天，外面施工声音震天响，也盖不住他的洪亮嗓门：“你猜我刚才在街口遇见了谁？”
“得了，想冒险的白求恩有的是。”老林故意激他。
“什么旧相好，人死了你也不放过。派出所的所长找我来干什么？扫黄还轮不到我这吧。”
老林看看桌子上的一大盆白晃晃的液体，皱眉说：“你又要玩那一套？”
“他小子也敢！……我也不知道啥事，好像挺急的，看我给你送饭，就让我通知你一声，吃过饭到他那里一趟。”
“是呀？”陈主任喜出望外。
“哦，林叔你别客气，”陈主任忙说，“师父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当年在工厂，师父对我那是没说的。”
“算他溜得快，下回给我撞见，打折他的老寒腿。”
老林瞅着他笑。
“我……”老钱瞪着眼睛，没话了。过一会，恨恨地说：“哼，这下，姓孙的老狐狸可得意了。”
老钱当着外人面儿，无法问太多，于是对陈主任说：“那你小子还担心什么，赶紧回去交差吧。”
“谁？”
老钱关紧门，锁好，回身大步走到床前，就要和老林搂搂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