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自己一醒来就要如此艰难呢,他只是想活下去啊...
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可即使他再默念着求那人快离开,他也感觉到身体上掩盖的那些部件被一点一点拿了下去,他知道自己马上暴露了,那一瞬间他竟
动的右手掀开压在身上的铁皮,有个圆咕隆咚的东西滚了下来落在他的肩头,他一转头就和一双眼睛对视上。
他拖着废了的左腿继续找下一个目标,不过似乎好运气都用在一开始了,这次他翻了好久都没找到合适的,就在他发愁的时候,他突然被一个东西绊倒了。他撑起上半身想看是什么东西,却发现那也是一个仿生人。
也就是脊柱变形,双腿报废,左小臂断裂,听力受损,脉搏调节器急需蓝血补充,除此之外,他还是可以的嘛。他拍了拍右手边的仿生人脑袋,心态极其乐观,对比这些兄弟们,至少他还活着嘛,还有比这更幸运的事吗?他低着头看了看自己那惨不忍睹的腿,打算先换双腿之后再想别的事。
那个仿生人在地上缓慢的匍匐着,他心中没由来的有些发毛,他听觉受损但还是能分辨出那人嘴里似乎在说些什么,他扫描了一下他的全身,发现他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可巧了的是,他的腿部部件正好与自己兼容。这下他可犯了难,他认为自己完全有理由把那人的腿拆下来,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多半也没法反抗,在这样的状态下,把自身利益放在首位并没有任何错误。
他翻了半天终于看到有个完整的腿部部件,他坐起来检测了一下兼容性,幸好也是合适的,于是他把坏掉的腿咔吧一声卸掉,再装上那条完整的右腿,他仔细的连接着神经部件,终于,系统里出现了右腿的存在,他扶着垃圾堆勉强的站了起来。
他感觉浑身越来越没有力气,他的脉搏调节器开始节约的使用他剩下的蓝血,勉强的吊着性命。就在这时,他听到不远处有翻东西的声音,他睁开眼睛警惕起来,因为不管那声音是人类还是仿生人,对于他都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是人类发现自己还活着一定会把他彻底报废,如果是和他一样的仿生人,一定不会像自己那样圣母的放过他身上的良好部件,他小心翼翼的用最后一点力气往后退着,尽力退到一个相对隐蔽的位置,还搬过一些其他部件压在身上做遮盖。
可倒霉的是,那声音越来越近,他紧张的一动也不动,眼睛偷偷的张开一条缝观察着那人的动作,他穿着一件大披风,根本看不到那人的脸所以他也没能分辨出到底是人类还是仿生人。可在这样的雷电交加的雨夜,他独自的翻着那些零件和肢体部件,却什么也没拿走,怎么看都很危险。下一秒他看到那人转向了自己的方向,他立刻闭上了眼睛。
那是一个仿生人的头颅,他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你好像是在问:你要去哪里?他一挥手将它扔开,继续往上艰难的爬着,直到终于有微光能够照射进来。他用力扒开那些零件,想让出口更大些,但他发现自己的右腿突然被卡出了,他躯干用力把被卡住的腿生生掰离身体,反正也已经不能用了。
他被埋在尸体堆里的时候并不害怕,找不到腿部部件的时候也不害怕,可现在,他却感受到了恐惧,一种生命在被切切实实的威胁着的恐惧。雨滴落到他的侧脸上,他恍惚间觉得那是自己的泪水。
他环视着偌大的垃圾场,有种茫然的感觉,他的型号特殊,适配的部件很难找到,而且这里也几乎没有新鲜的蓝血,他的行动力开始减弱,就像是饿了好久的人类渐渐失去力气一样,最后他实在撑不住了,靠着一堆手啊脚啊的坐下来,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因为什么存在,又因为什么要在这里求生,没人来给他一个解释,因为这里根本就没人。
可他总觉得心底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告诉自己不要这样。他犹豫了好久后,终于还是屈服给了心里的直觉,他绕过那人,继续艰难的寻找着,虽然左腿没有找到合适的,但他从一个头颅那找到了比较合适的听觉插件,他插进自己耳后的插槽中,雨声和闪电声突然强烈的出现让他一时间竟不太适应,他晃了晃脑袋觉得这个听觉插件实在有点劣质,不过,嘛,凑合一下吧。
他花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扒开了一个可出入洞口,然后撑着自己的身体爬了出来,才发现这是一个高5米的垃圾堆,充满了各种仿生人的躯干和零件,压的实实的。他坐在最顶端愣了一会,自己现在完全接收不到任何指令,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雨渐渐大了起来,他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跟个布条呢,他又看了看身旁那些被碾压变形了的同类,庆幸自己的状态还算OK。
他本来想慢慢退下去的,可是一个不小心,就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滚下了那个小坡,他那本来就没剩几块好地的皮肤层又刮上了好多口子。他认命的在泥地里爬着,搜查附近可用的部件。回收厂其实也是垃圾场,各种各样不知道哪年哪月生产的仿生人,只要报废了就都扔在这里,大部分会做样子的送进碾碎机碾一下,可是全城每天报废的太多了,也不是所有都能彻底碾碎,他猜自己就是好运气才被其他仿生人包在中间,所以保住了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