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宣淫到底不值得提倡,等累得昏昏沉沉的蔺惘然一觉睡醒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她有些疲惫的翻了下身子,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她眯着眼睛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定眼看了看身边的公孙琰。他不知是什么时候醒的,此时正靠在床沿上低头捧读一本藏在她书屋里的话本,看的颇有些入迷的意味,连眉峰都不自主的蹙紧。他身上没穿里衣,就这么懒懒散散的支着身子露在外面,也不怕被这冰原的寒气冻成冰块。
公孙琰冲她挑了挑眉毛,意味深长的抬手指了指脚下的雪地,“那就有劳蔺女侠赏我一地冰花了?”
双月梦?这有什么稀奇的,二人初来冰原那段时间,蔺惘然早就领了他往这儿跑了无数次。圆月对照,月影织梦,也不是没看过,怎的这算是事后风雅??
蔺惘然:“嗯。”
蔺惘然顿了顿,良久才缓缓勾起唇角,轻声道:“好。”
他轻轻收拢了掌心,将蔺惘然的手握的又紧了几分,“你送了我破军刀,我想......”他停顿片刻,喉头溢出几声浅浅的轻笑,“我想送你一场风花雪月。”他柔声道。
蔺惘然见他神秘兮兮的一笑,不由有些莫名其妙,这冰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他能带自己去什么稀奇地方?她狐疑的扫了他一眼,最后还是禁不住他那邀请似的目光,拖着十分疲惫的身子,认命似的穿上了衣衫。
蔺惘然眯着眼睛瞧了眼前面,清澈的湖面落入眼底,因着这夜间的寒意,湖面上已经起了一层薄冰。圆月高挂空中,同冰面上的冰月两相呼应,再加上满眼纯白,很是风雅。
宣淫吗?”
蔺惘然有些迷糊,直到温柔的轻吻落在她的眉眼,唇畔的时候,她依旧不怎么明白,这事情究竟是怎么到了这个地步的?怎么好好的送嫁妆,就硬是被这个人掰成了云雨之欢?
冰原毕竟是万里雪原,饶是最近天气还算暖和,到了夜里那寒风也不是瞎吹的。蔺惘然缩在临时找出来的厚袄里,一手则是被公孙琰小心翼翼的拢在手心里。交叠的手心将两人的体温不断融进对方的血脉之中,竟是在这寒风刺骨的夜里,也生出了几分温柔缱绻的味道。
思绪飘飘悠悠飞向远方,他多少有些走神,晃神之间,听见了姑娘一声不怎么愉快的哼唧。公孙琰呆滞的眨了眨眼睛,鸦羽般的睫毛垂下,有些慌乱的看了眼满面潮红的蔺姑娘。
蔺惘然一手抵在他臂膀上,难受中忍不住收拢掌心掐了他一把,末了,大概又觉得舍不得,有些悻悻的松了手,只留了一道有些浅淡的红印子。
蔺惘然眼睫微颤,静静的望着眼前的一片白意,清风卷雪翻飞,双月相映生辉,虽说不是什么人间奇景,可在这片万里无垠的雪原上,偏偏在风雅之中生出了几分震撼之意。她有些疑惑的瞧了眼身边的人,问道:“既是风花雪月,怎么不见花呢?是雪花吗?”
其实公孙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许是因为那把破军刀所寓之意实在是太重太重,以至那名为感动的情绪翻涌而来,在他的心底激起了千层波涛。他可能想要回报些什么,亦或是简简单单的宣泄一下。于他而言,宣泄的方法有许多种,亲吻、拥抱,可在这一刻,她只想死死的拥住眼前的姑娘,用灵魂的滚烫告诉她。他公孙琰绝对当得起她的珍重,也绝不会辜负她的珍重。
下一瞬,他手腕翻动,扇面迎风而动,一股清风自远方悠悠拂来。风不算大,却是轻巧的旋起了地上的新雪。纷扬的白雪被清风卷于空中,在双月之间留恋浮动,雪入月影,月光映雪,很是好看。
蔺惘然累得够呛,就算睡不着也想在被褥里窝着,是以,有些稍稍的不耐烦,“双月梦?来这儿?”
“没有。”公孙琰轻轻念了一句。
蔺惘然抬手揉了揉眼睛,用发闷的声音骂了一句,“真是有病。”
他轻轻覆在她的耳畔,压下喉头之中快要溢出的低喘,“弄疼你了?”
“醒啦?”公孙琰听见她出声,亲昵的替她掖了掖被子,眼底皆是化不开的柔意。
“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声音有些哑,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公孙琰:“能起来吗?能起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落在床榻上的时候,她身子有些发软,下意识的想动一动阻止这场莫名其妙的白日宣淫。可不知为什么,她一睁眼便见着那人一双眼睛像是浸入了蜜酒之中,她匆匆瞧了一眼便浑身发醉,脑子都糊在了一块儿。
蔺姑娘眨了眨眼睛,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有病。”她冷声道。
公孙琰轻轻一笑,柔声道:“风、花、雪、月。”
下一瞬,银白长剑轻触地面,剑尖一挑,寒意迸出。剑意所达之处,一朵朵寒冰相结而成的冰花自地面旋出,落在雪地之上,晶莹剔透,落红尘而不染繁杂。冰花延着湖周缓缓生长,直至落在了每一片雪地之上。清风携着白雪坠于冰花之间,给其点上了几缕纯白的色彩,月圆投下一片柔光,给这冗杂的世间镀上了一层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