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雁,我现在叫柳濯月。”
赵连雁轻笑一声,似是不屑:“我管你如今叫什么。”
来者不善,他并无意外。
柳濯月挑了挑眉,也不跟他寒暄,正色道:“等了我这么久,到底是因为何事。”
“你不知?”他追问,“三月一封书信,为何断了。”
他颇有无奈之色,摇了摇头,面上却依然坚定:“若是关于漾漾,我便不能退步。”
赵连雁紧盯着他的眼,咬牙切齿,“你果然,果然知道我为什么拒绝她。赵越!你不觉得自己卑鄙吗?”
柳濯月听后抿了抿唇,退了一步,淡淡解释道:“我从来都没逼过她。”
赵连雁心想,对,不过是诱,不过是留,不过是花了些心思的陪伴和依靠。
他嗤笑一声,“她一开始分明是把你当成了我,你毫不在意?”
柳濯月垂眸几息,忽而抬眸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她现在已为人妻,你自己,看着却也不像是有退却之意?”
“赵越!”
“连雁!”
柳濯月深吸一口气,皱了皱眉:“不管如何说,她现在已经是你的嫂嫂了,日后还望你要注意些分寸。”
赵连雁被他几句话说的心火冒气,强忍下来,看他如冰浸般的眼,沉默俄顷,忽而付之一笑。
“赵越,你还是如此自信。”
他微微眯起眼,唇角微挑,意味深长道:“你凭什么就认为,漾漾对我毫无男女之情了?”
“我们之间,哪是能这么轻易就被你断掉的。”
柳濯月眉心微微一跳,面色愈发深冷,声音冷淡,道:“连雁,这些话,要慎言。”
赵连雁笑的轻佻隽流,忽而前进一步,凑在他耳旁说了一句话。
感受到身旁人身形僵硬,他笑意愈深,转而唤了匹骏马来。
他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眉目转而生冷,居高临下,口吻偏执:“赵越,说到底,我们两个,是这世上最了解彼此之人。”
“对于喜欢的女子,我与你一样,都绝不放手。诸多罪孽,万般不堪,我皆可一人背负。我本就身负数万人命,从地狱修罗里淌过来,纵使身死下了黄泉,进了阿鼻地狱,也要跟你争上一争。”
“柳濯月。”他淡淡唤着,缓缓道,“你从小到大便什么都有,我从未怨过一分。”
“我只求一个江漾罢了。”
(啊,雄竞的狗血味儿……)
第二十一章
贡院离府中有些距离,纵车马已比以往加快了不少,行至门口,也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按行程,本该首先向梅玉温请安报备,可他只稍微思索了一会儿,让下人传了个消息去,就转步走向了江漾在的挽香阁。
云霞暗淡,暮色笼了大地,乌日翕开一线天光,沉甸甸坠在鳞次栉比的青檐瓦房上。晚风轻缓,悠悠吹荡开了他的袖袍。
他走得快,没多久便到了地方。
远远能看见两个人影。
柳濯月向来过目不忘,屋前候的两个仆从,应该从未在人前伺候过,有些眼生。
“其他人呢?”他上前问。
身量高一点的那个恭恭敬敬回答道:“碧云姐姐在厨房端汤时烫伤了腿,碧落姐姐不小心摔伤了胳膊,都不能做精细活计,就让奴婢们先顶上近身伺候了。奴叫春晓。”
另一个也开了口:“奴叫春昭。”
这般巧?
柳府采买下人只要身家清白即可,所以她们样貌也就清秀,不算出挑。
看似毫无破绽。
但柳濯月少时曾观看过大营马场练武,见过不知多少武生,眼力自是不俗,能隐隐看出,她们下盘稳健非常,不肖普通婢女。
难怪赵连雁会颇俱自信地说出那句话。
柳濯月淡淡扫了她们一眼,而后移开目光,推开了厢房的门。
屋内有些沉闷,大藏安息香的味道极浓,高颈灯盏昏昏暗暗,光只能细碎的透出些许投在纱帐里的人影上。
柳濯月放轻了步子,缓缓走到榻前,倾身拉开帐帘。
她睡得正熟。
她也是大家闺秀里教养出来的,平日礼仪体态都得体,今日却睡的很是别扭。
腿微微弓起,胳膊作环抱状,呼吸声也轻极了,只给他留了个纤细的背影,衣衫单薄,紧紧贴在脊背上,愈发显得身形娇小瘦弱起来。
原是想问她些事情,现在真见到了,却只想把她抱在怀里。
下人递过消息,他也知道江漾最近作息颇不安稳。柳濯月默默想着,罢了,先让小没良心的多睡会儿。
他解了衣裳上榻,把帐上玉勾解下,敛声屏气的慢慢移着身子,轻柔把她搂在怀里。
江漾发未梳髻,披散在衾被上,如上好的绸缎一般。柳濯月低头闻了一下小姑娘身上的甜香,继而又捻起一缕发丝细细把玩着。
她睡的不甚安稳,眉头紧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