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吐蕃人!会州和原州就在他们的边境之上,既与大唐结为甥舅之国,突厥人这样猖狂,为什么拒绝派兵相助!”韦后将吐蕃送来的国书往地上一扔,“兵部修书求援,他们竟敢下国书来请求和亲!要我们送公主过去才肯发兵?他们是忘记了五年前是
“这是国耻!”太极殿上久违地开了大朝会,面对默不作声的群臣,韦后从皇帝的身边站了起来,那坚定而愤怒的眼神,几乎不会让人怀疑她在急着撇清责任,“沙吒忠义深受皇恩担此重任,竟然没能抵挡住突厥人!他还有脸逃回来,这是主将严重的失误!”
☆、第八十二章
“突厥南下,鸣沙告急,可使张仁亶将军速返朔方军,守会、原二州,二州坚城,更兼张将军名望,可阻突厥铁骑。”拟办笺交到韦皇后的手里,来传信的薛崇简见她从头到尾读下,竟然笑了起来,“沙吒忠义不会打仗吗?为什么一定要张仁亶去?沙吒将军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凭着二州坚城,怎么就不能抵挡突厥人了?回去跟她说,圣人不许!”
“沙吒忠义……”婉儿的脑子里飞速划过这位将军的作战履历,忽然起身,到案边拔笔写下一张小笺,唤道,“来人!”
大婚的喜气刚刚散去,西北的硝烟已经在京师悄悄弥漫。
韦后见他不说话了,在屋里一团大红喜气中抽笔写了两句,也夹进军报里,扔给薛崇简:“不必议了,烦请薛少卿把圣人的批复送回去。”
“谁不知唐军善战,西域诸国闻风丧胆,不管他突厥挑哪个位置突袭,都不足以拔我一城一地!灾荒这种晦气事也送过来,圣人又没有卡她的钱粮,她既居其位,不能妥善处置,是她的罪过,反倒逼起圣人来了!”韦后连批复也不写了,急着把崇简打发走,“回去跟她说,今天是安乐公主的婚礼,圣人就这么一个未出阁的女儿,识相的不要再拿这种事来烦人,边将的事边将自己会处理,不用她这个昭容插手!”
强压怒火,冷静地问:“现在朔方军大总管是谁?”
“突厥南下掠夺是常事,有沙吒将军坐镇,尚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寥寥几句话就把她打发了,看着手里署名李显却明显是韦后的字迹,婉儿拧紧了眉。
这次拟办笺上的字更多了,如此恳切的请求在韦后看来依然是掩不住的私心,正在里面照料女儿,第二次被送信的崇简唤出来,韦后心里堵满了恼怒。
“陛下此时回宫,裹儿的婚礼怎么办!”韦后瞪圆了眼,不敢相信这是李显说出来的话,“大唐兵强马壮,哪能被那蛮族十万人就威胁边境了?陛下不知兵事,信上官婉儿的危言耸听,怎么不怀疑她如此保举被换下来的张仁亶,是收买人心想篡夺陛下的兵权!”
“沙吒将军初任朔方军,不如张将军常驻朔方,有军心所向,突厥此次入侵恐不同以往,择鸣沙突袭,是考虑到此地为大唐、突厥与吐蕃三国交界,各方军力混乱,可趁机而入。故此战不容败绩,必须有十分的胜算,若是会、原二州因此陷落,便可向东横扫至凤翔府,届时京师西门大开,大唐危矣!况此战一旦火并,必须速战速决,含嘉仓见底,河北山东的灾荒仍在横行,国内粮食调补已趋艰难,若是再摊上恒久的战事,后果不堪设想!”
太极殿门外常年驻守翊卫,是可以交代机密的亲军。门外的人闻讯进来,在看到竟然是薛崇简时,婉儿有些意外。
有他这样的身份反而更好了,至少不会被挡回来。婉儿把小笺夹在军报里递给他,吩咐道:“速去呈递圣人,朝廷要动兵,请圣人的示下。”
被踢来踢去的军报再次回到了婉儿手里,沾上婚礼现场的香粉,金戈铁马被绮丽风华掩盖。婉儿觉得扎眼,伸手拂去那上面的红粉,手持着军报,紧皱着眉俯瞰铺了满地的地图上,那个叫鸣沙的地方。
“怎么会有这种事……”李显总是被妻子的气势震慑住,想要替婉儿说话又不敢,只好讷讷不言。
“等一下……”李显还是第一回收到军报,自然地有些怕,忙拦下韦后,劝道,“军报上说,突厥有十万之众,已经逼近鸣沙,好像很是危急,是不是回宫讨论一下?”
太极殿的军令因为没有获得皇帝的审批而未能发往朔方军,朔方军大总管沙吒忠义轻敌冒进,主动令会州和原州的守军开城而出,赴鸣沙寻突厥人决战,果然被人抄了后路。突厥人毫不费力地拿下了两座州城,借助着原属于唐军的防御系统,痛击仓皇回援的唐军,唐军战死六万余人,两座州城多年积蓄的钱粮,一夜之间被突厥人掳掠殆尽。
“是沙吒忠义将军。”
朝上没有人敢说话,谁都知道那位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沙吒将军要倒霉了,韦后追问责任的时候如此义愤填膺,一席话却都没有放在如何解决兵祸危机上去。
沙吒忠义虽然历过几次战阵,但从未当过主将,更谈不上“坐镇”之说,突厥虽然时常南下,但此时竟然聚集十万之众,又瞅准方才以唐代周的时机杀过来,正是来势汹汹势在必得,若是没有一个有经验又有名望的将军坐镇,只怕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