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之后,他将以一个普通雌虫的身份,去求得雄虫的原谅,和雄虫的几分喜爱。
林之逸将自己的脸颊,轻轻地贴近了雄虫的手背。
啊啊,他的爱情,他的信念,他背叛友情所得来的希冀。
“我已经明白了。”
贺卿望进雌虫明亮的眼,默然不语。
这双眼睛的主人是如此地坦率。所有的情绪好像都装进了茶色的眸子里,直白鲜明地陈述着他自己的一切。
……所以说,其实有时候,当贺卿面对雌虫时,不止带着些许尴尬与愧疚。
还有一种,隐隐想要逃避的心情。
不仅是逃避面对这一堆乱糟糟的关系,逃避他未来将要做出的抉择,更是想要逃避雌虫向他表露出的爱意。
为什么雌虫对他说出那样卑微的话来?为什么雌虫会对他抱有那样的感情?这一切对于贺卿来说,实在是意料之外。对于刚经历了与雌君之间感情产生裂隙的雄虫来说,他对自己显得有些失败的爱情,已经不再怀着如当初那般的热忱。
甚至有时候,他也会不自觉地质疑起自己,尤其是回想着自己身为人类时不得善终的人生与感情经历的时候。
他值得……承载那样的感情吗?
所以,在之前的某一刻,雌虫那热情的、无声吐露爱意的眼神,会深深地刺痛他的眼。而那样的疼痛从眼睛向下流淌,滑过他的胸口,刺进他的内心,让他只能狼狈地远远避开。
而此时此刻,在这个平静的夜晚,当他呼吸轻缓地注视着冷色灯光照佛下的雌虫柔和的脸时,仿佛被什么牵引着似的,贺卿终于张开嘴唇,轻声问出他的疑惑:“为什么?”
——为什么会对他,怀有这样浓烈的情感?
他的问题是如此突兀,然而林之逸却在这一瞬间,莫名地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于是他朝着雄虫微微地、腼腆地笑了一下,就好像贺卿记忆里初见时的模样:“您可能误会了。我并不是近期才心血来潮。事实上,我已经……注视您许多年了。”
他闭上眼睛,像在怀念着过去:“这些年来,我在很多的地方,都有遇见您。我看见您的身影、听见您的声音,也时常关注您的消息。”
“那时候您的眼里只有暮归,我知道您不会记得我,也不敢冒然来打扰您。我没有办法,只能躲在旁边悄悄地看您。直到现在,我才——”雌虫稍微停顿,露出了一个有点苦涩的笑来,“啊,不提这个了。说到以前,您或许不相信,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是十九岁。”
贺卿的手指微动,他难掩诧异道:“什么?”
林之逸与宁暮归同岁。若按照他所说,那么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贺卿十七岁的那年,比雄虫结识宁暮归的时候都还要早一点。
而这与贺卿的印象并不相符。
“是真的。”林之逸睁开湿润的眼,凝视着他心爱的雄虫,“就在塞里区的东湖公园。那时我不知道您的名字,没有勇气上前去,最后眼睁睁看您离开,还以为再也无法见到。”
贺卿哑然。
东湖公园是他从前与雄虫朋友们常常相约去玩的地方。因为太习以为常,他对那里反而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深刻的回忆。因而对于雌虫来说的那段弥足珍贵的记忆,在他的世界里是一片茫然的平淡空白。
“所以,我感激暮归,因为有他,我才得以重新遇见您。可我也……无法避免地,非常、非常地羡慕他。”雌虫的嗓音轻柔,带着点不易被察觉的失落,“于我而言,如果能够拥有您的喜爱,那会是……”
他的脸上重新扬起淡淡的笑容:“那会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贺卿霍然站起身来,他的手从雌虫温热的掌中抽离。而他怔怔地看着半跪在身前的雌虫,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样的感受。
“阁下?”林之逸虽然因惊讶而收敛了笑容,但仍关切地望着他,轻声地问。
他的喉结动了一下,艰难地吐不出话来。
雌虫最后的一句话,就像落在油锅的水珠,激起一阵噼里啪啦,而滚烫的油点狠狠溅在他的心头。那无处可躲的疼痛让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于是他的身体也就这么做了。
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他的内心世界既升起一种被肯定的满足,又翻涌上期望与现实不符的痛苦。那混杂的感受酿成苦涩的水,灌进他的喉管,落到他的肚里。
因此这样的话语,只让他觉得悲伤。
但除了悲伤以外,他必须承认,在那复杂的情绪其中,他竟然有一种隐约的、想要感激雌虫的心情。
因为从来没有谁,对他说出过这样的话。
贺卿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将繁杂的念头抛在一旁,低声地让雌虫起身,不要再跪着。
待雌虫站起来,他往旁边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停住了脚,问:“你……吃过饭了吗?”
林之逸先是一愣。在察觉到雄虫的潜台词后,他难掩惊喜地、有点结结巴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