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静流拿过那串脚链,像平时给郁谨穿裤子一样,半跪在沙滩上,握着郁谨的脚踝,小心翼翼地圈上去,就像圈住了自己的所有物一样。
“什么时候回去?”
钢琴曲不知道什么时候弹完了,黎静流起身,对着坐在秋千里,随着风轻微摇晃的郁谨伸出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没人能看出他的身体绷得很紧:
郁谨想到了那天晚上,黎静流回来后,自己随口问的话:
——所幸黎静流碰到了极其负责的医生。所以他愿意对小孩足够温柔,甚至一度自己主动放弃了蹚黎家那趟浑水,放弃和其他私生子一样撕破脸面不顾一切去追逐权利与财富;他选择做一个对黎家毫无威胁的心理医生,而非向他的哥哥那样学习继承人必备的金融与管理。
但在那个夜晚,黎静流沉默地看着郁谨陷在被子里的侧脸,睫毛随着呼吸的节奏有规律的微微起伏,脸颊被挤得鼓起一小团。他最终只是俯身亲了亲郁谨,关掉灯走了出去。
——黎静流的母亲心甘情愿顶着一个第三者的名号,所以黎静流从小不仅要遭受别人的非议,他的父亲和母亲都不会给他爱意与耐心,父亲的宠爱专属于正牌哥哥黎静海,母亲把所有的爱都奉献给了父亲。
一切的变故发生在黎静流突然被诬陷利用职位猥亵病人,自身患有严重精神疾病后……那个病人是黎静流很有好感的类型,他倾注了更多的、额外的耐心,单纯希望那个人可以早日康复,没想到病人摇身一变成了指控他的“证人”……所有证据表明他的哥哥黎静海逃不脱干系……开始很难长久地去迷恋一个人……郁谨作为黎家家主接收的特殊病人,又莫名非常符合黎静流的审美,他当时怀疑这又是一个圈套。虽然最后发现……
“唔……嗯……”
两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的病房。
或许是看郁谨一副马上就要睡死过去的模样,况且恢复记忆后……黎静流轻描淡写道:“我是私生子,小时候有些轻微自闭。我的母亲很爱父亲,幸好当时治疗我的医生很负责,以前接过一个成年病人,发现他的心思不太单纯,后面就不接了。”
“这颗珠子好像你眼睛的颜色啊,虽然它更亮一些。但我好像记得,你的眼睛有时候也会这么漂亮,嗯……看着我的时候,”郁谨道。
“……”
郁谨没有喝酒,但脑中氤氲着醺然的醉意,几乎是打开门进来的刹那,黎静流就“哐当”摔上了门,高高地捏着郁谨的手腕,把他摁在门上,两人身体挤在一起,激烈地亲吻。
“小郁,你愿意牵着我的手,继续……走下去吗。”
郁谨穿得依旧是病号服,裤子被挽起来了,露出笔直的小腿与突出的踝骨。黎静流则是白衬衫西服裤。黄昏下郁谨的脚背也不再是没有血色的苍白模样,反而透着暖玉般温润的光,太阳石静静搭在中央。
“那为什么不接收大人?是因为成年人更麻烦牵扯更多吗。”
蜿蜒的海滩里蓝色星光闪耀,随着海浪的拍打浮起一阵阵荧光,好像漫天的星河都落了下来。
“以你的性格,如果你做了医生的话,肯定会比我还细心很多。”黎静流失笑。
……就这样一直慢慢走下去,没有人会在意的小岛,他可以用剩下的大半辈子来照顾他的郁谨,只要郁谨喜欢太阳石,喜欢他的眼睛,不讨厌这里的落日就好。
幽蓝色浅浅印在了黑色钢琴和黎静流的白衬衫上,给他的脸也打上了一层近乎忧郁的微弱光线。
黎静流说得平淡,郁谨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可越来越浓的睡意还是逼着他逐渐昏沉过去,
黎静流沉默一下,摇摇头。
黎静流突然打横抱起郁谨,走了几步,把他放到亮着小灯的秋千摇椅上,自己则坐到了摇椅边的露天钢琴旁。
等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被黎静流带到一处浅湾的郁谨脚步顿了一下。
————
“医生有兄弟姐妹吗?你对小孩子好耐心。”郁谨已经很困了,半闭着眼,声音都有些含糊。
“……”
可以看出钢琴是特意被人准备好放在这里的。黎静流试了一下音,便流畅地弹奏起来,曲调是郁谨这个音痴都再熟悉不过的,《梦中的婚礼》。
“这,这是……?”
,他刚才没仔细看,郁谨手中是一串脚链,简单的银链子,中间有一颗较大的太阳石,介于橙色与棕色之间,里面的云母片像一粒粒碎金一般闪烁着光,使本身颜色并不鲜艳的珠子在昏暗的天色下仿佛淌着流动的金水。旁边两颗较小的银铃铛简单点缀了一下。
黎静流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站起来。这一次,他很自然地就握住了郁谨的手:“小郁,走吧。”
郁谨怔怔看着黎静流弹奏钢琴的身影,脊背挺直,微微垂眸的模样。神色温和中带了一点忧悒。乐声回荡在荧光海的上空。
——这竟然是一片荧光海!
房间
“天完全黑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