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燕澜望着他,又笑了笑:“狄兄这样苦闷,莫非是为情所困?”
沈燕澜这一夜初到唐门,倒是全不设防,睡得十分香甜,等他第二日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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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燕澜莫名其妙被他推出门外,一时还摸不着头脑,不知对方为何忽然发怒,正想回去问个清楚,就听身后有人低低一笑:“原来师兄在这里,叫我好找。”
符玉低头敛了笑,轻声道:“我只是……想为师兄做些事情。”
听见这句问话,狄星泽才恍然回神,转头看向沈燕澜:“齐姑娘她……在房中照顾她师兄。”
沈燕澜身后就是那扇断了门闩的门,他被羽阳逼着抵到了门上,只见对方瞳眸一片沉黑,如同暗夜中的湖面,双唇微动,似乎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外间走廊上传来符玉的声音:“师兄,你在哪,”他声音温和,带着无奈又包容的笑意,“洗澡水可要凉了。”
。羽阳的手骨节修长,平日握剑的姿势就很美,他从很早之前就想去握一握对方的手,可总是不敢,这次真的大着胆子握住了,却又觉得不够,好像心底深处还想要更多。
他喉咙里的愈发干渴,像是被热炭灼伤了,让他声音都微微沙哑,恍惚着又喊了一声:“羽阳。”
狄星泽察觉他的不屑之意,也笑了笑:“沈兄将来若有心爱之人,倘若那人心有所属,以沈兄的性情,想来也会成人之美,主动退却吧?”
沈燕澜转过身,正看见符玉笑吟吟地站在廊上,只好问道:“找我干什么?”
沈燕澜凑到他身边一看,才发现从他那里可以直接看到客栈后院,院中此刻没有旁人,只有齐双云那三位师姐。她们三人围坐在一张石桌边,一面饮茶一面叽叽喳喳说些闲话,脸上倒是全然不见昨日戾气。
“怎么只有她们,没看到齐姑娘?”
沈燕澜听他言语愁闷,却偏偏要装作洒脱,不由嗤笑一声,不再接话。
“啊……”沈燕澜拖长音调,觑着狄星泽面上神色,轻叹一声,“齐姑娘待她那师兄倒是关怀备至。”
狄星泽听了这句,神色尴尬地叹了口气:“不知什么样的人会这样有幸……被沈兄看上。”
沈燕澜听了这话,几乎便要冷笑出声:“我可不会什么成人之美。既然是我喜欢的人,他要么便什么人都不喜欢,要么,便只能喜欢我一个。”
他说完,不等沈燕澜再说一个字,便拉开房门,将沈燕澜一把推了出去。
“店里的伙计送了桶热水到师兄房中,结果师兄却不在,我怕凉了,师兄洗着不舒服,所以一直用内力温着,”符玉说着,微微露出苦笑的神情,“只可惜我内力浅薄,实在撑不了太久,这才出来寻师兄的踪影。”
狄星泽猛然瞪大眼睛:“沈兄怎能有这种想法,大家皆是武林同道,怎能互相施以暗算?”
沈燕澜见他神色委顿,心下又有些不忍,只好笑了笑:“蜀地湿气大,能洗个热水澡自是再好不过,当真是有劳师弟了。”
羽阳没有说话,却是衣袖一动,反手抓住了沈燕澜的手,向前逼了一步。
狄星泽听了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一时没有答话。
符玉被他夸了两句,这才转而露出笑容,两人一起沿着长廊回了各自厢房。
他伸着懒腰出门一看,发现符玉和羽阳的房内都空无一人,不知他们去了何处。客栈中的掌柜与伙计也都不知所踪,空荡荡的二楼廊上只有狄星泽一个人抱着长刀立在那里,神情郁郁。
一霎时,沈燕澜就见羽阳那双如墨的瞳孔忽然凝起寒意,那只握着自己的手也猛然撤了去,而后唇角一扬,露出个饱含讥讽的冷笑:“果然,贵派的规矩是一同共浴的。”
狄星泽微微一惊,赶忙掩饰道:“沈兄说笑了,此番行走江湖,还有要事未查明,哪敢说什么‘情’字。”
狄星泽面露苦笑:“情之一字,只有愿不愿意,哪有甘不甘心。齐姑娘与那谢兄是同门师兄妹,便是这些年的情谊,也不是我这样相识不久的人能够相比的。”他顿了顿,又叹了口气,“齐姑娘对她师兄仰慕得很,这段时日也常常提起,我早便有所察觉。其实,只要她心里欢喜,我便心满意足,别无他求了。”
沈燕澜一听是这种小事,不由嗤了一声:“这有什么,我在天山连雪水都洗过,还怕冷水么?”
沈燕澜见他这样欲盖弥彰,倒是更觉好笑,摇头道:“狄兄与齐姑娘这一路同甘共苦,心意相通,在下一直看在眼中,本以为二位佳偶天成,哪里想到半路会冒出个谢虚怀。”他顿了顿,向狄星泽压低声音,“这乌夜啼的毒虽然解了,可听说唐门还有种断肠销魂散,再无解法,不如给这位谢兄试试?”
沈燕澜看他这个反应,不由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唉,我只是说笑罢了,狄兄何必认真。”他靠在窗边,望着狄星泽闲闲道,“狄兄这样一表人才,又武艺高强,瞧着比那浪得虚名的白蟾摘星不知强多少倍,齐姑娘却偏偏青睐那样的家伙,难道狄兄就觉得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