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后病殁于异地。其兄长因随驾得了些军功,受了封赏,怜惜妹妹失夫无子,便求了回来,又嫁与徐清风。
池鹿鸣走到傅执玉面前,诚恳劝道:“阿玉,我们不是孩儿了,不可再像幼时胡乱说话。”池鹿鸣以为执玉还会再与她争辩个三百回合,不曾想,她忽然呜呜哭道:“他可配为父亲?他还是君子吗?竟然开城门投敌.....”
池鹿鸣犹是不解,问道:“内室之事,何至于此?更何况她还占着长辈的名份,终是你的姑家。”
池鹿鸣索性开诚布公说了所求之事,傅执玉面有难色,让她去求公爹徐清风是绝不可能的。她转而一想,狡黠笑道:
池鹿鸣最是看不惯她这等作派,回道:“不远,现下还可下廊来迎。”
傅执玉闻言立刻变了脸色,让人带了孩子下去,转头对池鹿鸣怒道:“我与北人势不两立!”
傅执玉忿然起身,怒不可遏:“此事怎可相提并论!我不过是一介妇人,为保存吾儿故舔脸留存世间,无关其他;他是我们大祥守将,为一己之私,开城迎敌,事涉社稷江山!”这些话她一直纠结在心里,今日总算找到一人可以痛快地说出来了。
执玉嗤笑一声,正色道:“我的姑家只有一个,东洲李氏。”
当日段潢原打算以傅松与章荆作人质,换回他的嫂子与侄儿,不想此二人气节所在,誓不苟活。傅松当日便欲取段潢性命,他不敌众人,又不甘就缚,当场自戕。章荆次日酒醒,骂了段潢一日,直至声嘶力竭,最后趁人不备撞墙而亡。作为股肱之臣,他误国有愧;作为读书人,他坚守了他的气节——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
或许是池鹿鸣并无直系亲人在此役中丧生,是故她能更理性地看待此事,她冷静评说:“于大祥,他是罪人;于大祈,他却是功臣;或许于东洲百姓而言,他正是保全他的家乡。”
傅执玉闻言无从反驳,不再与她争论,又哭泣了一会。春颜打了水来,绞了帕子为她擦了脸。池鹿鸣又道:“妹妹何必自苦,守着阿乘好生过,你比我们都好过。”
“慎言!此刻你我脚下不是京城而是平洲!”池鹿鸣连忙呵住她。傅执玉亦知出言不妥,遂闭口不言。
池鹿鸣见她气鼓鼓的,缓和道:“何必呢?徐伯伯既然续娶了陈氏,她如今便是你名正言顺的姑家。”
池鹿鸣从春颜手中接过手巾,为她擦了一把脸,劝道:“你也说是为了阿乘,徐伯父他何尝又不是为了你们?”
旧年战事池鹿鸣无意再评说,她拢了拢执玉的头发,劝慰道:“此事不关我们,况且事已至此,未尝不是另一种选择。”她环顾这个内宅,很想跟执玉说,如若不是徐清风变节投诚,现下阿玉你又在哪里呢?
叙旧?两人原来在闺中并非友好。叙亲?傅家舅父身殉大祥,实在不是一个好话题。叙今?徐清风因开门迎了大祈军队而得到如今之职,于她二位大祥公主后人而言实非幸事。
甘执玉熟稔地将孩子抱过来,让他叫池鹿鸣姨母。池鹿鸣暗自庆幸今日原是为求人而来,身上还是带了些东西的。她拿出一块玉佩给了孩子做了见面礼,又与执玉一起逗弄孩子。
至内室看座后,未及叙旧,保姆抱来傅执玉与徐来的儿子阿乘,他刚醒过来,哭闹着要母亲。稚儿此刻来到,亦免于她二人不知从何叙话的尴尬。
傅执玉絮叨儿子自小体弱,常常生病,极是难养。池鹿鸣未曾生育,尚难体会。想起她的家事,委婉劝道:“正好现下让陈夫人管家,你专心育儿岂不更好?”
傅执玉醒过神来,问:“你今日如何来了?是有何事?”
傅执玉犹自愤恨道:“当日我身怀有孕,又不知外界何事,禁在院中一年有余,若不是因为阿乘,我......我是不惜这条命的......”
傅执玉脸不变色,揶揄道:“那还是劳驾你自行走几步吧。”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当年那个敏感爱哭又爱告状的阿玉已然不见,争论水平见长,或许是得益于后宅之争有所历练的缘故。两人言语交锋之间,仿佛过去的日子只是一个霎那,并未曾有过山河更改。
傅执玉别过脸去,执拗道:“我连舅家都不认!”池鹿鸣大惊,四下望去,幸好只有春颜一人在此,并无他人。春颜知她家小姐脾气,朝表小姐尴尬地笑了笑,嘟了嘟嘴。
傅执玉仿佛懂她的腹语一般,抬起头望向她,泪眼婆娑恨道:“我宁肯不要这条命!为何我的父亲当日可以至死不降?”
及至进了内院,傅执玉立在廊上,随意招呼道:“好久不见,恕不曾远迎。”许是生了孩子的缘故,她丰润了许多。
徐府一向由傅执玉打理,眼下老爷续娶了夫人,陈夫人过门已大半年了,傅执玉却并不把家事交还于她。池鹿鸣这才明白门房谨慎的原因了,想是下人们知晓两位夫人不睦,行事尤其慎重免生事端。
池鹿鸣苦笑道:“人各有志,人各有命。阿玉,你何必再作茧自缚?”原来徐家这潭混水,并非内院矛盾,实是立场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