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及筓女公子
池鹿鸣向她打听一些城内消息,姜惠卿倒是听闻祈元帝将要返回北地,不知是否属实?池鹿鸣一听,想那段家耕耘北地数代,一路上她也听闻平州已改为平京,看来段氏以平洲为京极有可能。如若他率新朝廷迁回平洲,届时路途遥远,且是完全陌生之地,更是求告无门了。
池鹿鸣不解,姜惠卿猛然过来,用力拉着她的手向屋内走去。池鹿鸣不明就里,又顾忌她的身子,不敢挣扎,随她进去。屋内,奶娘躺在床上毫无动静,但并不见那位记忆里两绺小胡须的赶车的亥哥儿。
池鹿鸣再四下寻去,忽见桌上立有一块牌位。她不由大惊,顷刻如坠冷水,看向惠卿欲问她。姜惠卿怕她吵醒奶娘,又狠力把她拖出来,池鹿鸣被她拖得发蒙,站定后只盯着她看,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个究竟来。
在旧都闲走了一整日,黄昏时他们无奈地找了一处客栈安歇。真是没想到,竟有一日他们需要在这里留宿客栈。但池鹿鸣没有更多的时间沉浸在伤感故都的心境里,她还身负救父使命,她要计划明天往何处去。
池鹿鸣打算先去找店铺,有财物又讯息灵通的地方或许会有
待池鹿鸣与界水牵马行出一小段后,猛然听见后面传来姜惠卿恼怒的喊声:“池鹿鸣,你给我回来!拿走!”她送了她们,转身进去收拾桌子就见到了银子,她担忧救池鹿鸣救父亲要使银子,哪里肯受,然而她身子不便又赶不上,只气得朝远处的池鹿鸣大喝!
池鹿鸣站在门口,对这座威严的府邸第一次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这里也是自己的家,她急切地想进去!她要去寻找旧日的痕迹,潜意识里欲借一个熟悉的地方寻找旧日的梦。在梦里,一切都还是原样,她希望再也不要醒来,不要让自己面对这不堪的一切!
姜惠卿凄然指向奶娘躺着的房间:“在那里呢。”
奶娘的丈夫那位屠户此时正好从另一边回来,看见媳妇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块银子正在生气,笑道:“媳妇咋要跟银子过意不去呢?”这位屠户虽日日操刀,倒是个善人,对奶娘尚好,即便常亥当年曾与他争吵出走,后来带着姜惠卿回来投奔,他也毫不计前嫌地接纳了,视作家人。只可惜吴豚儿竟然如此短命无福,去时尚不知他已做父亲了。
姜惠卿放开她的手,倔强地向她道:“即使他去了,我也并不后悔。”
姜惠卿又问池鹿鸣池府现状,鹿鸣三言两语说了,对兄长池鹤鸣之死说得含糊,不知为什么,她始终觉得鹤鸣的自亡是一种不可告人的耻辱。姜惠卿也不敢多问,大家都不好过,彼此就不必再多问,重揭伤疤了。
池鹿鸣与界水快马进了京城,这里沦落乱军之手几年,已是面貌全非,祈元帝现下在此称帝,行政官署也初具,却并无前朝国都的气派与政治中心的威严。民众在仅仅数年内历经两次战乱,个个来去匆匆,人人惊惶未定,再也没有了曾经天子脚下臣民的优越与骄傲。
姜惠卿摇头,凄声道:“他怎会舍下我去投军,他是病殁的。”又自我安慰道:“即使我们还在姜府,招他为婿,他这伤寒病也是活不成的。”这真是常亥命程不济,不曾想他终于娶得娇妻,却不到一年就乌呼哀哉了。
两人不知在旧宅外站了多久,终于失望地挪开脚步,沮丧地走向下一处。公主府的府邸却是尚好,几乎保持了原样,估计当时做了某位大员的居所,故得以保全,现下不知又派给大祈朝的哪位重臣了。
池鹿鸣摇着她的肩问道:“我不是要问这个,他到底怎么去了?投军?”在这战乱时期,人命总是轻如草芥。
2、姜惠卿很背,否则朝代更替,命运重新洗牌,她嫁与常亥也并不算坏。
鹿鸣又问姜伯伯与明卿如今在何处?姜惠卿轻松了许多,道,当日听闻父亲为找她,离开了京城,塞翁失马,反而躲过了京城的战乱之祸。想必他与弟弟明卿在老家,虽不可再出入朝堂,但尚能守着几亩薄田度日,已然很好了。
池鹿鸣她们几人一商议,决定立刻动身进城。临走前,她趁惠卿不注意,放了一小块银子桌子的陶碗后面。真是莫大的遗憾,她竟然拿不出更多来帮助快要做母亲的惠卿。
作者有话要说: 1、祈元帝定都平京的决定以及并不会对大祥皇室姻亲赶尽杀绝的消息,池鹿鸣她们皆无法得知,所以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次日,他们一早起来就去了刑部,在那磨蹭了一个上午,求告无门,毫无办法。池鹿鸣想了一下,不能再在此浪费辰光。她出来时,母亲曾给了她一份名单,并细细讲过一些可以去找的人或店铺。
池鹿鸣先去了池府,竟已完全不可相认。曾经的府邸被分割成几个院子,且各有大门。原来气派的朱红大门现下已是一堵冰冷的墙壁,好似壁垒,把她拦搁挡在如今;又好钢刀,把过往切割。鹿鸣不敢相像宅子里面会是如何的陌生,她没有勇气推门而入,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现下却生出一种惧意来。界水像只无头的苍蝇一样围着宅子转悠,完全找不到自己的记忆,亦是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