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带回了一样特别的东西——一只两米多长的螺旋状的角。
时予诚一眼就看到了根部残留的大坨rou块和角上斑斑点点的寄生藻。显然,这只独角鲸的长角是通过暴力手段拿到的。
不知道怪物为什么要给他这么恶心的东西,他头皮发麻,身体的反应比大脑更快,一巴掌拍掉了怪物手里的东西。
那只角缓慢落下,怪物摊着手,时予诚僵在原地。这一幕简直就是电影里的慢镜头。
时予诚瑟缩着,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怪物压住他时他绝望地闭上了眼。他深知怪物从来不是人类幻想中柔弱的奇幻生物,而是一头凶悍无比的野兽。
出乎他的意料,怪物没有表现出愤怒。
怪物低下头,发丝因动作而拂动,蹭过时予诚的皮肤,把头轻轻贴在他的人类囚徒的腹部。他收敛了利爪,像父亲安抚因怀孕而暴躁的妻子那样,双手堪称轻柔地抚摸时予诚隆起的肚皮。
他的面庞像童话里的王子一样英俊,但那双眼睛蓝的过了头,又像无杂质的矿物,不纯真,倒有种无知的残酷感。
这只不通人情的,不懂爱为何物的生物。
时予诚几乎被怪物拙劣的模仿逗笑。怪物在模仿他和任渊看过的电影的某个情节。
被Cao到意识朦胧时,时予诚会在心里呼唤任渊,清醒后却没办法把眼前的非人生物同男友划等号。任渊给过他美好的回忆,但现在这个,只是他厌恶的野兽而已。
怪物的尾巴轻轻摇晃,在水里兴奋地搅动,他的手掌仍小心翼翼地贴在时予诚的肚子上。
「我的孩子。」
时予诚听到任渊说了第二句话。
早已凶相毕露的怪物展现出了温情的一面。
任渊饱含期盼地、称呼那些未成形的小怪物为孩子。
听上去真像位因将为人父而喜悦的普通男人。
那些丝缎般的黑色发丝弄得他很痒,时予诚的指尖插进怪物的头发里,没有目的地划动着。他嘴唇无声地张合着,吐出一串气泡。
等小怪……孩子们出生以后,如果我还活着,你能不能放过我?
怪物很少外出,就算出去也只是短暂的消失那么一小会儿。按照平时的时间参考,怪物这次出去的时间久的出奇。
还未孵化的小怪物们根植在他的身体里,不知节制地汲取他的活力,孕育后代是件辛苦的事。何况小怪物们的父亲还占据了他所有清醒的时间。
时予诚的日程表只剩下两件事情:被迫同怪物交配与睡觉。
海水如同母亲子宫内的羊水一样舒适,但他还是不习惯没有衣物蔽体。怪物自然不会在巢xue里囤积人类衣物,他只能藏在层层叠叠的白绡里。从外面只能看见他小半个瘦削的肩膀和半截光滑白皙的手臂。
梦一个接着一个,他睡不安稳,但总好过不睡。
暴雨倾盆,整座城市都泡在雨水里。
他和任渊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一半人类血统的男主在海里化身人鱼,双腿变成鱼尾,他在珊瑚礁上承受着转变的疼痛,人鱼女主游过来,抱住了男主,两人在鱼群的簇拥下吻的难舍难分。
电影投资的一半都拿来制作海底的特效,和男主那条蓝的五彩斑斓的尾巴了。剧情俗套,但男帅女美,时予诚看的入神。
任渊突然说:“你很喜欢他?”
他说:“他很帅。”他想逗逗男友。
“他的尾巴太短了。”
任渊眼带嘲讽地评价道,似乎无法理解时予诚为什么喜欢那只丑八怪。
“我有最好看的尾巴。”
雨越来越大,房间和周围的东西如墨水般融化在水里。城市下沉,坠入海底,时予诚也跌进黑色的海里,任渊搂住他,下身化为长尾,盘踞在他的脚踝,将他拖入更深的海。
梦里天摇地动,现实里时予诚被拉扯着跌下石床。
回来的不是任渊。
怪物的巢xue里闯进了一位不速之客。
入侵者冲着时予诚咧开嘴露出獠牙,眼里满是病态的狂热。
时予诚感到了极大的压迫,他向后摸索着,手按在那只滚到石床边的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