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会被迟夜追杀。
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冥冥之中,他心里不为人知的那个地方,似乎一直坚信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有迟夜帮他抗着,会没有理由地护着他。虽然这个认知很可笑,因为他那么多的苦难煎熬都是迟夜施加到他身上的。也有些可耻,因为他自懂事之后几乎没给迟夜一个好脸色。可这个念头,却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了他的常识性认知。
但是今晚,他居然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迟夜要追拿自己。
说是追拿,倒不如直接追杀。
追杀,要的是命,死了就死了。追拿,却是要让人生不如死地折磨。
戴甫宁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殷默的回答,不禁有点着急,声音里带上几分急促:“阿默,我跟你说过,迟夜他没你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迟氏背地里干了多少见不得光的勾当,用过多少残忍至极惨无人道的手段对付别人,这些他都不敢让你知道!你一直被蒙在鼓里,到现在还没看明白吗?你之前还跟我说,他是你哥哥,你尊敬他,可现在呢?他根本没把你当弟弟,你还不懂吗?他那种人,没有心的......”
殷默呆呆地坐在地上大敞的行李箱里,明明也没多大的箱子,却好似能装下殷默,给他一个安全的小窝似的。
外面天YinYin的,忘记关上的半扇窗户挡不住外面的冷风,丝丝缕缕地钻进屋里。殷默身上还裹着白天的那一身毛绒睡衣,却仍是觉得浑身冰凉,冻得嘴巴都僵住了。
“迟夜......”殷默刚开口挤出两个字,嗓子便哑得难受,轻咳了一声,搭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搓了搓裤脚,软乎乎的,有点像他平时摆弄的瓷土,也是软乎乎的。
“戴先生,你发给我那些邮件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激我,等我伤了迟夜,你就有机会针对迟氏,进而吞并迟氏。”
殷默声音平平淡淡的,和他平时在公司谈合同的时候一样。在戴甫宁面前,或者说,在外人面前,他好像都是这样的,既不亲近,也不冷漠,却也不会让人忽略他说的话。
“你一开始可能的确想挖我去云成,可后来的种种,包括你请我吃饭时说的那些话,那些隐晦的暧昧,都是为了你的私心。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针对迟氏,但我知道你所谓的对我好,帮助我,根本原因不是你爱我,而是你对迟夜的敌意让你非争不可。戴先生,我是没怎么接触过外人,但不代表我笨。甫宁学长和戴总给我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我不想破坏甫宁学长的印象,但是戴总却将之亲手打碎。”
“你说迟氏的追拿令......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了,就不劳戴先生费心了,也请戴先生不要再打着我的名义,掩盖自己真实的目的。”
殷默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他的教养让他说不出那些难听的话,再者,迟夜现在确实因为自己受伤躺在病床上,而戴甫宁并没有做什么。即便他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也不过是商场上的一场博弈,如果迟氏输了,也怪不到戴甫宁头上,反倒是自己......
不过,迟夜既然已经能发布追拿令了,想必已经清醒了吧。再加上他之前就留下了计划书给佟特助,损失应该不会太大。
戴甫宁拿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地颤抖,额头上满是冷汗,双眼瞪得大大的,满是不可置信。好半晌,他才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我真的,是爱你的,我......迟氏只是......我是云成的副总......但我对你是......”
“真心这种东西,不是说多了就能成真的。”殷默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竟然可以这么冷静,之前怎么就那么冲动地伤了迟夜呢......
“我......”戴甫宁还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戴甫宁想说,他真的喜欢他,从殷默大学报道的那天就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