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桓?”
“嗯…青要帝君其一…”零郁却恶趣味地当着她的面掰着手指算到,“你那玉清真神可称得上是老牌的旧情人了罢…还有那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父神六子的玄桓…当年而言,就连青丘与螭龙一族的那几位都对你颇为青睐,更别提想攀附上三清而一步登天者甚众……”
但那毕竟是他名义上的父亲。
“可天下这孰是孰非…真真假假,本就是错位轮回的。”
“你对她的情分应当与她面说,对于她的好也好,不好也罢,同样的皮囊下却装得是百种灵魂,你不该草草…”
“如外界传闻中先天帝幺子自神魔大战后已失踪数万年,人言都道,现天帝零随斩手足而夺帝位,亦有人而言,这本就是前任天帝的意属所得,其品质端优,合当继其大统…”
“不错,的确是你所想的那般…”
“玄拓该死,三清该死…而那个人,却是里头唯一不配活着的。”
“可为何要与我说呢?…”初时的惊疑过后,雩岑却只是感到了一阵无波的宁静,杏眸轻抬,眨了眨眼,“…我是个外人,那些本是你们的家事,是非好坏,礼仪道德,似乎不需我来评说。”
雩岑怔怔侧眸,却对上了男人神色疯狂的双眸。
零郁看着她,话语便轻松得好似在谈论今日午后的微风,脸上笑意不减,索性顺着雩岑的重重心事与猜测大方承认道:
然颇为耳尖的雩岑却只敏感的从中捕捉到了一个奇异的关键词,满脸疑惑地挠了挠头,似是总感觉这个名字似又是在何地方听过,熟悉且遥远,却又完全远离了她的生活圈。
一个千八百年前便已死去的人,又如何与她扯得上关系?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如你我站在此地,便又与史书如何评说呢?”
“父神六子…?”小姑娘满脸认真而仔细地想了想,迟疑道:“自神魔大战后,父神九子间不是便只剩下了三子玄沢、七子玄翊与九子玄拓麽…?”
“好皮囊不会让人永远迷恋,可有趣的灵魂却容易让人上瘾…”修长的指尖哒哒轻敲着桌面,似乎有一瞬间,雩岑确乎从零郁的眼里读到了某种夹杂着疯狂的占有欲,
“你认识的是真神神荼,而我只是个小小的柳树精罢了。”
仇恨?震怒?…抑或是她在零郁脸上看见的冷嘲热讽,似乎毫无痕迹,就像提及一个与自己最不相关的陌生人一般,挑不出什么表情,平静而疏离。
“你恐是认错人了。”
弑父夺权?…好大的字眼,在如今跳跃的灯火中看来,却平淡得若窗外拂动火苗的风。
“你还是没变啊…说话总是这么出人意料,好似这天底下的砸烂事都与你无关,你只是坐在三清高筑的浮云琼楼之上,傲慢俯视天下的那个丫头。”
恰到好处的尊敬,令人挑不出刺来,但如今想来,确乎这堵尊敬的墙背后,只是男人不愿与对方扯上关系的疏离与淡漠。
零郁意有所指,雩岑却是浅浅敛了敛眸,不知为何,往日在面对他人将她错认为神荼所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时,在面对他人对神荼遗留的情分与情爱憎恶时,她却总是下意识逃避、否认,试图用某种激烈的方法去证明二者的不相等性…可如今再被零郁老调重弹提起之时,她却奇异地感到心平气和,仿佛只是简单地澄清某个一直而往的错误。
那时的他似乎很是平静。
男人双眸的柔意中好似藏了一把软绵绵,却足以剜心剖腹的刀:
。
浅珀色的长眸本趋渐渐溢满血色的疯狂渐消,零郁似是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有这等回应,一时竟是有些怔愣,呆呆说不出话来,待到寂静的气氛半晌凝滞圜转而过,渐渐恢至往常的男人却是摇着头轻笑了一声,眸光中忽而蕴上了些许别的、她却有些看不懂的别样意味,径直坐到了她小桌的对面。
254、上瘾
“不过大都是冠冕堂皇的虚言。”
“神陨…”零郁细嚼着两个字眼,哑然失笑:“也许对于有些人来说,或许只是逃避的某种借口罢。”
雩岑头一次意识到或许这也是她第一次明确的认知或是接触到关于零随人脉的方方面面。
之前的她,似乎一无所知,就连那少得可怜的家谱关系,都是男人偶尔提及的,关于家庭,或是曾经的天帝,她恍然间记得零随曾经提及时只挑用了某个颇为似乎平淡的字眼——
先帝。
“亦应说是吾等合谋?…”零郁冷冷地嗤笑一声,“可那又怎样?”
“天帝,杀了天帝。”
“可有些事实,如果没人去说,就永远不会有人知晓与曝露…”
“可我认识的便是同一个灵魂。”零郁却突而将话头截过,对上雩岑似有些不解的目光,他却只是轻巧地笑了笑,不作解释:“不管你信或不信…许多沧海桑田的事或许变了,可我认识她时,不仅仅只是身份问题,透过一幅皮囊能看见的东西比你想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