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心里思索着,如果不是他好几次故意在西蒙身后喊他却没有一点点反应,他也会以为他并没有耳聋。
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像是发烧的发烫,晏馥尽量不再有多余的消耗,只是找到了尽可能舒服的位置,就继续安静得当个累赘。
他问佐伊[所以繁育者并不是天生的?],他们两人的谈话从赫利俄斯大陆的神话故事讲起,小到细枝末节,这让晏馥意识到这个世界的运作方式非常特殊,没有人种没有国别,社会运作以职能分工,生育作为也作为其中一项职责,集中由一部分特殊的人负责。
[在成年后没有感悟到元素力量的人,就会被按数量分配到各个领地,作为劳力工作。而变成繁育者的契机可能来源一个梦境,或者只是一个选择。]佐伊回答着笑了,他想到了什么语速在最后有些缓慢。
晏馥立足于回答思考,这个世界的运作模式简单得甚至有些粗暴,且自己目前成为了其中神话人物的化身。他非常想要一面镜子,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那你们是被神殿养大的吗?到了领地后是怎么生活呢?]
佐伊很自然得接受了晏馥对世界认知犹如一片空白的状态,他斟酌了一下考虑如何解释就说[除了繁育者,被赐福的人类也可能短暂得获得生育的能力。所有人类是被母树林地养大的。从神陨落之后人类丧失了血缘主导的亲缘关系,我们在领地内仍然组建家庭,由年长的人教导新生儿。]他说着,就像复述自己刚刚进入木族领地时上的学堂教授的历史课。
看不见佐伊的表情,却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几分柔软,晏馥记下其中某些词语,大致能猜出其代表的意思。他想起西蒙透彻如洗的眼眸,成年的身体里是孩子的灵魂,也许是这个原因吗?
[你多大?]晏馥好奇地问佐伊,这个男人的五官漂亮得雌雄莫辨,气质浪荡不羁,谈吐礼貌有趣,如果说找话题,让人有交谈的欲望是一种的技能,那他无疑是个好的练习对象。
[我成年有十九年了。]赫利俄斯大陆人没有生日,并不在意年龄,佐伊思考了一下说。
感觉到晏馥好久没有回答,佐伊问[您呢?]
[二十二岁。]
佐伊听到西蒙怀里传出神子小声地回答,他挑了挑眉毛,故作惊讶[您比我大三岁。您组建家庭了吗?]
晏馥下意识地回答[没有。]
[那,有没有喜欢的人?]佐伊凑过耳朵,自顾自地说[真是想念玛沙圆圆的腰窝。]
玛沙又是谁?这个奇怪的术士每次谈到情爱,仿佛春天的野猫似的,晏馥选择了一下词汇,老实回答[我没有过……伴侣。]
[什么?]佐伊瞪大眼睛,夸张得提高声调[您当了二十二年的雏?]
这一嗓子,恐怕连黑暗森林的地鼠都听见了这个消息,晏馥气结,感觉自己的屁股又被佐伊拍了一巴掌似的。为躲避四周的视线,他把满面通红的脑袋藏在衣物的褶皱里,沉下声音郑重地反驳[地球一年是十二个月。而且,我,十八岁才成年。]
[哦,那怪不得。]
[您还不到7岁。]
发觉不过是他的调笑,佐伊恍然大悟的语气让晏馥气得想跑。西蒙收紧了手臂,防止神子作动弄伤自己,实际他的情况连伸出手脚都不能。
衣物是赫利俄斯成年人的披风,晏馥几乎陷入里面,只能从缝隙里看到一个斧刻刀削的下巴。西蒙从神子脑后把衣物的帽子扯下,一颗毛茸茸的黑色脑袋探了出来。这种奇异的感觉又出现了,晏馥感觉西蒙仿佛就是他的另外两只手,一些自己不能完成的事情只要一想就会得到回应。
他探究地盯着这个石雕般的男人,此时队伍逐渐放慢了脚步直至停下。西蒙垂下眼帘看向神子。清澈的蓝绿色眼睛就像一汪深水,荧光滚动。晏馥感觉像是三伏天脸上被贴上了冷毛巾,他不自在得移开了视线。意识到他是聋人,心里嘀咕石头也会成精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