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有人可以证明你是人——曾经是人,不会造成威胁,也没必要这么关着。
粗糙的水泥地上杵着许多铁杆,牢笼的另一侧有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托着一个容得下两三个人的木笼离开。你叫他们回来,但刚开口,你便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得说不出话。
娃娃脸男人一愣,大步走过来:“是你!”
“狴犴?”
现在他真的是个杀人犯,你该怎么办?
“……得得得,就依你的。”
——他救了你的命,他爱你,你爱他;他是鬼,你也不再是人,你们
就在你觉得希望来临时,那西装男又道:“问题是她已经变成欲色鬼了,放出来会弄得我们这里人心不稳,而且她说的不是放了她,而是他们。”
“你就不能先把几只无关紧要的放出去吗?”
白如铖紧闭着眼睛,眉头皱起,看起来很难受。
你使劲睁开眼睛,过了一会儿因为地板的抖动,才发现自己好像方才又失去了意识,于是再挣扎着让自己的眼皮撑开。
他指了指你身后的白如铖。
“嗯,狴犴不会认可邪恶之人。”
“哼,无关紧要,个个都是无关紧要。我两天没合眼了就在那里筛,现在关的全都是榜上有名的,还有好几只悬赏的没空关呢。”
你回过头,一阵喜悦涌上心头,赶紧向来人招手道:“李未玄!”
你忍着嗓子被割开的痛叫了他一声,和预料中的一样,他没有任何反应。
李未玄的脸色开始有些变化:“你知道它做过什么吗?”
“欲色鬼就是……我都硬了……”
“夫人的阵法至今谁都破不了,更何况这小小的欲色鬼?再说了,你把它关哪都不好,它一发起情来肯定有几个意志力差的兄弟控制不住,到时候若真是苦肉计,才是大难临头呢。”
“人?”旁边的西装男嗤笑一声。
你咳嗽好几声,咬牙爬起来,发现身上擦伤了几处,衣服脏了,带着的包也不知道被拿去哪了。
“你那学生不是说它一点本事都没有吗?这样弱的欲色鬼随便找个地方关就是了。”
很重,仿佛昨晚酩酊大醉了一样。
“你怎么知道它这不是苦肉计?可能正等着我们把它引进去破阵法呢。”
你走过去想看看附近有没有像小说提到的机关来给他松绑,但你还没来到他跟前,就听到身后有人走下楼梯。
你揉了揉发疼的部位,打量四周。你被关在了像是地窖地下室的地方,铁栏杆外有楼梯通往更光亮的上层,而入口处正站着几个人聊天。土黄色的砖墙围着你,上面贴满了各种奇怪的符咒,悬挂燃烧旺盛的火把。
“我的男朋友。”
“……”
李未玄看了你一会儿,问:“你和白鬼是什么关系?”
你摇摇头,一阵不好的预感袭来。
“白鬼是谁?”
你扑到栏杆上说:“你们抓错人了,我不会害人的,能不能把我们放了?”
“可这欲色鬼身上有白鬼的眼睛呢,这关系在你眼里不重要?”
“怎么又没囚笼了?”
你先前的直觉没错,白如铖绝对不是什么善类,可是一想到他平日待你温柔的模样,你根本无法把他、也不愿把他和杀人犯联系在一起。你只敢想到“他可能杀过人”这一层,又不敢继续下去、回答之前自己冒出的疑问——万一他真的是个杀人犯,你该怎么办?
李未玄向他解释道:“她以前是人没错,去过我们那儿买辟邪的东西,还有一只狴犴跟着她。”
地板又开始震动起来。
“得了吧……蠢,竟然一点防备……”
“它是我们这一带最大的邪物,虽然是欲色鬼,但以虐杀人为乐,老弱病残都不放过。只要是这附近年代久一些的世家,祖上必然有它的受害者,也大概率有差点被它灭族的记录。我们怀疑它便是屠杀了重云派的罪魁祸首,只是眼下没证据而已……”
“你这什么态度?还不是因为你们把大部分都拆了去建个大的来关白鬼?现在又给我抓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鬼,哪还有什么空位置?”
“……呃,其实把它扔白鬼的笼子里也行,反正够大。等二当家回来了还要继续拷问白鬼呢,到时候说不定这欲色鬼有用了。”
李未玄的声音渐渐小下去,直至被耳鸣覆盖。
当你看向身后,那情景让你心跳漏了一拍——只见牢笼的尽头是苍天大树的某个根部,比你整个人还要粗的树根乱长,缠绕在浑身是血的白如铖身上。其中一条勒着他脖子的树根尖分杈成许许多多的细枝,圈住他的下脸,似乎还爬进了他的嘴里。
“不重要,它又不是那什么穷奇和獓狠。”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忽然安静了,你被结实的手臂抱起来,紧接着一阵下坠感后,你直接摔在更坚硬的东西上,疼得你呲牙咧嘴,立即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