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由阿狗所在的分行抽人出来搞会
务,于是阿狗得以参加这个会期长达七天、吃住在宾馆、会后到桂林游漓江、散
会时能拿到一份礼品的会议。
本地的新闻单位都来了。晚报来了一个女孩,长得十分娇小玲珑,眼睛水汪
汪的,闪烁着某种既像光线,又像水流的东西,引人注目。
报到的时候女孩伏在桌上签到,本上写着阿猫的名字。阿猫?无名奴-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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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本名似乎叫阿丑来着。这个名字与阿狗的偶像只有一字之差,这使她
有点心神不宁。她心神不宁地往材料袋里装圆珠笔,她觉得女孩好像老在看她,
她只好高度集中精神更加专心致志地装袋,她的双手很快就酸了。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阿狗和阿猫是怎样成为好朋友的,阿狗性格孤僻,只有
到了最要紧的关头才会主动与人交往,她从来只有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坚硬如铁,
连她的生身母亲也难以进入。
阿猫是个古怪的女孩,她的外表娇嫩清纯,谁也看不出她既有心机又有激情,
并且有着某种越出常规的需要,当时阿猫刚刚从一场失恋中恢复过来,她百无聊
赖地坐在大厅里,看到对面有一个女孩动作僵硬地往牛皮纸口袋里装材料,样子
和神情都十分古怪,这种古怪深深地吸引了阿猫。
我们已经发现,那些总是被同一些人爱上的人的身上一定有着某种特质,在
我的周围有一位四十岁的女士总是吸引着比她小好几岁的男孩,她的丈夫就比她
小七岁。有一位三十岁的女士,据她自己所说,喜欢她的男人,几乎全是五十岁
以上的。还有一位男士,他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得到同性恋者的青睐,他十九岁
那年还遭到了一个男人的袭击,他本人是一个对同性恋感到恶心的正常人。
阿猫一眼就看中了阿狗,她后来直截了当地告诉阿狗,你虽然不漂亮,却有
一种怪异的美,尤其是眼睛和嘴唇,悲哀、惊心动魄,十分高级,这种美不被一
般人所发现,却能进入真正的艺术。
阿猫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阿狗,她把阿狗动作的僵硬和不谐调
的东西统统看成是某种不可多得的既怪异又珍贵的东西,她把这种东西一再美化,
在美化的过程中又不自觉地加进了阿狗根本就没有的成分。
阿狗逐个房间敲门分发材料袋,她对阿猫说:明早上午七点半钟在六号餐厅
吃早饭。阿狗的声音低沉浑厚,有点像男人但比男人柔和,这正是阿猫最最喜欢
的那一类嗓音,她脱口而出地冲阿狗说:太棒了!
阿狗僵硬地立在那里,不知应对,过了搭话时机才迟钝地说:什么,是早上
七点吃早饭很棒吗?
阿猫充满魅力地微笑着,她从容地说道:等你忙完了到这里来聊天好吗?
阿狗后来在回想与阿猫的关系时,总觉得她们不是自然而然地成为好朋友的,
阿猫就像一支拉满弓的箭,这支箭充满意志和力量,它呼啸着,一路发出响声和
光芒,它非要击中阿狗的心脏,阿狗碰到这支箭,无处逃遁,轰然倒地。
阿猫对阿狗一下就好到了极点,好得阿狗不知所措,手忙脚乱。
阿狗在一个冷漠的环境下长大,最怕别人对自己好,唯有别人对她淡淡的,
她才感到自如,才能凛然而安详地过自己的日子。在阿狗的大学时代,开始的时
候有两位女同学对阿狗特别关照,一位大她两岁,叫阿大,另一位大她一岁,叫
阿二。不用说,是我那六位女权主义者朋友中的另外两位。阿大的家在杭州,父
母均是高干,阿二的家在南京,父亲是高校里的教授。阿大和阿二都经历过苦难
的事情,但她们精神健全,心理成熟,总而言之,她们都是正常的人。正常的人
需要友谊,阿大和阿二一到大学的新环境便开始寻找朋友,她们不约而同地看中
了阿狗,阿狗不爱说话,这保证了日后她不会泄露某些秘密,阿狗来自僻远的小
镇,她们在内心深处觉得高她一等,交往起来有某种优越感,阿狗身上还带着一
种古怪的灵气,这使她有一种区别于他人的魅力。
阿大对阿狗的好,表现在常常送她一些小礼物,比如发卡,比如胸罩(阿大
专门按照阿狗胸围买的,阿大说用这种胸罩特别舒服),以及别致的圆珠笔,甚
至衬衣,在第二个学期开学的时候,过完寒假的阿大给阿狗带来了许多礼物,阿
大怀着极大的兴奋把它们一一展示给阿狗,阿狗寒酸的床上顿时琳琅满目,阿狗
心里充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