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种肯定的执念,我默默的又为徐大爷点了一颗烟,在我祈求的目光下,徐大爷开始了讲述……彩云之南,天高山辽,物产丰盛,百姓淳朴,无奈家园外有豺狼……果不其然,徐国柱是徐大爷的儿子,虽然老伴生产后得病不能再生育,小徐入伍时徐大爷还是毫不犹豫把自己的独子送到了部队,而王总与徐国柱是当年的战友,后来徐国柱在战斗中牺牲,牺牲的时候王总是看着徐国柱在自己眼前流尽了最后一滴血,这让王总一直难以释怀。
“能不认识吗?你们公司的老总啊,不是刚刚被公安带走的那位吗?”为了彻底消除徐大爷顾虑,我赶紧表明立场以示自己跟大爷是一条战壕的战友,“我知道王总是曾经上过战场的战斗英雄,我一直很敬佩他的,他为什么会被抓啊?”“坏人害的呗!”徐大爷已经花白但不失浓烈的眉毛一挑,脸如刀刻,然后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这嫉恶如仇的眼神我估计郑眼镜站在跟前,会被大爷一巴掌像只苍蝇一样拍死。
“看不出来大爷都七十多了,徐大爷这么大年纪了不在老家享清福,咋还跑这么远来上班啊?”我本来只是随口问问,这偷来的时间也不多,接着我就想直接问王总的事儿看能不能问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没想到这随口一问却问出了宝藏。
“看得出来,你跟王总挺熟的是吧?”这一问题明显带着引导性质,我想的是如果不熟,我再寒暄两句,给徐大爷把身上这包软中留下走路,熟的话……“熟,他是……我儿子!”徐大爷是撂下,不是说出的这句话,脸上洋溢着感激与自豪的神情,然后狠狠的抽了一口烟。
王总复员后就把自己当做了徐大爷的儿子,对牺牲的战友二老恪尽赡养之责,几十年如一日,徐大爷说,除了每个月都会寄上一笔可观的生活费,几乎每年再忙也会来家看望,直到五年前徐大爷老伴生病过世。
“来坐坐坐,喝茶!”徐大爷见我坐下,便把大瓷口缸递到我跟前,同饮一杯酒,同喝一碗茶才是劳动人民的讲究。
“云南真是好地方啊,我去过云南很多城市,我平时也很喜欢喝普洱茶的。”说着我搁下口缸,“大爷今年多大年纪了啊?”“七十三咯!”徐大爷含着烟扒拉了一口。
门亭里大概十来见方的面积,有一张行军床、一把电扇、一张靠大门窗边摆的写字桌,桌上有一部电话,旁边摆放了一摞大概是今儿收发的报纸,格另还有一个泡满茶的瓷口缸,看上去缸体斑驳,口沿有一些包瓷已经掉落,这口缸怕是能跟我的年纪争短长,一旁还有一包揉得有些发皱的七块钱的红塔山。
布兜里包着的是一块二等功军功章和一张早已泛黄的烈士证书,证书上写着名字:徐国柱!
“嗯,不是亲的,但跟亲的一样。”徐大爷说着站起身来,走到行军床头从床底翻出了一个厚厚的布兜,搁在我跟前打开……我看到徐大爷打开布兜的时候,手颤颤巍巍在抖。
宁卉告诉过我,她曾经看到王总唱《战友》的时候哭了……不要猜,猜就是对英烈的亵渎——其实徐大爷此刻什么都不说,我已经一切都明白了,事实肯定是,必定是,徐国柱是老人的儿子,与王总是当年的战友,徐国柱荣立过二等功,后来在战斗中牺牲,永远长眠在木棉花盛开的地方。
我递上打火机给徐大爷点上,徐大爷顺势吸了一口,大概是觉得跟平时抽的味儿不对,才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烟上的商标,然后抬头眯着眼以我不接受任何贿赂的目光看着我:“你有啥事吗?”“没事大爷,就是想跟您摆摆龙门阵唠唠嗑,不耽搁你上班吧?”我一边说,为了不显得生分,一边也自个点上了一根烟。
“儿子?”我这下眼珠子也跟着要秃噜了出来,我突然觉得自己完全是个傻帽,人家是亲人,我问人家熟不熟。
“我老伴五年前过世后,”徐大爷说着用手抹了一把鼻头,昏黄的目光突然变得柔软而清亮,也许在他眼里王总早已与自己的儿子融为了一体,“我跟王总说不要再给我寄生活费了,但王总怎么也不肯,说我老了,农活做不动了更要赡养我,我就跟王总说反正我老伴也不在了,一个人,现在身子骨还能动,那你给我在
“唉,”徐大爷叹了口气,然后自言自语的叹息到,“你说是不是好人都没好报啊?”联想到刚才徐大爷无奈的引颈问天,这不妥妥的指的王总么,机不可失,我只能单刀直入了,“您说的好人指的是王总?”“你认识他?”徐大爷睁大眼睛看着我,仿佛满眼豺狼的世界终遇良人。
我的判断没错,一般辛勤劳作的劳动人民就没有一个不抽烟的,带上这包软中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俺宁煮夫也是劳动人民的一员哈,所以也不计较,端起口缸就是一大口:“大爷这是普洱茶吧?”“是呢,我们老家的茶!”徐大爷爽朗的笑了起来,“我只喝得惯我们老家的茶。”“哦,普洱茶?老家?我就听大爷口音不像本地人,徐大爷是云南人?”“是呢,我是云南人。”徐大爷的回答充满着自豪。
“哦,那进门来坐,我人在的,不耽搁哪样的。”徐大爷说着赶紧给我开了门。